[需要的時候百般討好,不需要了就付之一炬,人類的小算盤永遠都打得這麼響亮。林大執行官,哦不對,現在應該喊「前執行官大人了,對於當年發動圍剿如今還利用你的死繼續得利的這件事,以你的性子,應該不會選擇寬容地原諒他們吧?]
「不需要你的挑撥,有些事情我也一樣會做,所以,把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勁頭適當地收收。」
林熄說著,看過一眼周圍已經完全按照他提出的建議完成調整的會場,視線傳過遠處的大門,遙遙地落在了主廳中央的那口特質金屬棺材上,眉眼間漸漸浮現出了一抹笑意,「單從葬禮的質量上來說,晏行舟的安排總是一如既往的讓人放心。從布局到陳設可以說完美地符合我的喜好,真是滿意地讓我挑不出半點的毛病。」
[所以你下一次辦葬禮也要按這個規模辦?]
林熄不置可否。
他倒是沒有什麼意見,畢竟很少有人能夠像晏行舟這樣百分百符合他的預期。然而辦葬禮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畢竟還是要講究一個你情我願,就算他點頭,總覺得晏行舟那邊,未必還願意再為他操辦第二次。
這樣想著,林熄不由地轉過頭去。
他沒想到晏行舟居然也正好看著他的這個方向,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對,讓他微微愣了一下。
漂浮在周圍的哭泣聲或遠或近。
兩人就這樣站在人群的兩端,彼此對望著。
隨著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地駛入了會場,原本氛圍沉重的會場忽然間躁動了起來,晏行舟才將視線收回。
現場的所有人幾乎是下意識地朝門口涌去,但也不太敢太過靠近。
遙遙地在夾道而站,在中央讓出了一條通行的道路。
待車子在台階前停下,幾名異能者井然有序地護上兩側,恭敬地打開了車門。
從車中走出的男人身穿白色的聯合署制服,面容十分的溫和可親,可偏偏讓人下意識地不敢接近。
「執行官!」「谷執行,您來了!」
車隊後方又陸續下來幾人。
「蘇署長。」
「陳署……」
遙遙地有幾個葬禮現場的負責人員快步奔來,接上來人之後匆匆地往裡面迎去。
途中路過的地方所有人均是噤聲不語,距離較遠的時候尚且還敢張望著多看兩眼,一到跟前之後一個個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態度恭敬且謹慎。
隨著聯合署眾人的抵達,現場的氛圍不知不覺間已經發生了改變。
[哎呀呀,這當中可是有著好幾張讓人懷念的熟面孔啊。]
[沒記錯的話,你自爆的那天,這裡有不少人都是在場的吧?]
[某種角度來說,可真算是老朋友之間的盛大集會呢。]
林熄站在幾圈人外的地方,遙遙地看著萬眾簇擁的場景,眼底帶著沒有什麼情緒的笑意:「是啊,都是一些老朋友了。」
他不露痕跡地往後面退了兩步,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藏入了人群後方,饒有興致地看著接下去的發展。
這畢竟是他的葬禮。
天底下,恐怕沒有比這更好的戲台了。
整個現場嘈雜起來,晏行舟依舊站在原地,絲毫沒有邁步去迎接的打算。
直到聯合署的眾人一路到了他的跟前,才定定地對上谷悲秋的視線。
前一刻還互相寒暄的氛圍仿佛瞬間緊張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死寂中,沒有人敢發出半點聲音。
最終還是谷悲秋先豁然笑了起來:「晏總,別來無恙。」
晏行舟:「別來無恙。」
只聽谷悲秋的語調,顯然充滿了誠摯:「其實我應該早幾天提前來的,畢竟這麼久沒見,也好乘機跟你敘敘舊。但是可惜,手頭上剛好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只能等到今天才匆匆趕來了。」
晏行舟做了個請的動作便邁開了腳步,一邊往裡面走著,一邊語調無波地應道:「無妨,反正我跟你之間能敘的也就只有一件事情,而這件事,你一定不會願意深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