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的反應卻在告訴他,她討厭這樣。他變強了,有能力掌控更多,她卻不喜歡了。
栗蕭里雙腿交疊深坐在座椅中,看似鬆弛的坐姿,卻因注視她的眼神透出銳利的審視,有股壓迫人的氣場。
星回無言以對。她確實說過這樣的話,那個時候她愛他崇拜他,認為被操控就是被關心被愛。可或許是獨自在國外生活太t久養成了習慣,也可能是她確實長大了獨立了,她不願,更不敢在他身上尋求安全感,他的強勢讓她有壓迫感,讓她不自覺要和他對抗,越對抗越發現實力懸殊,發覺與他並肩很難,緣分難圓。
餐廳光線朦朧,她的掙扎掛在臉上忘了隱藏,栗蕭里看得一清二楚,他眼瞳縮了縮,沒再講話。
氣氛就這樣冷下來,連服務生來送甜品,星回看著那道栗蕭里點的她愛吃的伯爵茶蛋糕都沒了胃口。她別過頭去,看著玻璃窗上兩個人的影子,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不出口。她約他,要說的根本不是這些。
栗蕭里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是祁常安,提醒他稍後的飯局。
栗蕭里簡單應了幾句,掛斷。
星回才知道他是臨時協調出的時間見自己,「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栗蕭里截斷了她,「沒事。還吃嗎?」見星回搖頭,他要叫服務生買單。
「我買過了。」她中途去了趟洗手間,直接買了單。
栗蕭里微冷了眼色,卻什麼都沒說。
出了餐廳,星回忍不住解釋:「我找你不是不認同你對這件事的處置,我本意是想謝你,讓事情簡單化。也想和你說,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讓我自己處理。這個走向我沒預料到,或者這也是說明……」她停頓了下,「我們連一場心平氣和的談話都進行不了。」
栗蕭里聽出她隱晦的話外音,「別說我們不合適。在感情上,沒有合不合適,只有愛不愛。」
星回因他的一個「愛」字太陽穴抽痛了下,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忽然想結束這一切,結束他們這種一見面就抗衡的狀態。
她沉默幾秒,在那幾秒里眼睛都被自己逼紅了,最終還是虛浮地笑著,「我變了很多,性格不如從前好了,生活的重心也不再是感情。你也和從前不一樣了,我無法把現在的你和從前的你重合在一起。這樣的我們,即便重新在一起,也只會重蹈覆轍。不如,從新開始吧。你就當我,沒回國。」
她連他給出的年底的期限都不要了,直接明確了態度,拒絕複合。
拉扯這麼多年,她人都回來了,還是不肯往他身邊走一步。
栗蕭里忽而笑了,那個笑容,冷靜得透出些許瘋感,「本以為是鴻門宴,沒想到是散夥飯。」
第23章
栗蕭里回了趟栗宅。之前一直忙時裝周的籌備工作,有陣子沒回家了。老爺子打電話問,是不是得和秘書預約才能見到他,顯然是不滿了。
拐進別墅區林蔭大道時,栗蕭里往車窗外看了看。九月底了,初秋的樹木依舊茂盛,樹葉綠意未褪,卻逐漸披上了金色,有了斑斕的模樣。
星回曾說過,南城的秋天最舒服,空氣清新,溫度適中。過去幾年到了這個季節,栗蕭里都會給她發照片,分享南城的秋色,去米蘭時還會帶幾片樹葉給她,既是提醒她,又一年過去了,也在告訴她——落葉歸根,你歸我。我等你回家。
今年,他們明明可以一起欣賞這秋色,結果……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車停在院前,栗蕭里收起思緒進門,就見栗場坐在客廳里看書。
父子倆對視一眼,栗場把手中的書放下。
栗蕭里坐到父親對面的沙發里,問:「特意等我?」
栗場說:「不等怕排不上號,見不到栗總。」
栗蕭里無奈地勾了下唇,「那不能。這不您一個電話,我就回來了。」
栗場不滿道:「你那個弟弟成天不著家就算了,你也越來越不像話。」
栗蕭里好笑,「都是您兒子,怎麼我弟弟就算了?」
栗場嘖了聲,「孔融都知道讓梨。」
栗蕭里挑眉,「梨能讓,訓誡要一起聽。」
蕭韻在這時從二樓下來,問一句:「親一起相嗎?」
栗蕭里循聲看過去,母親穿著改良過的新中式旗袍,五十多歲的人了,韻味獨特,風姿綽約。他緩緩一笑,「特意叫我回來催婚啊?」
蕭韻走過來,手搭在兒子肩膀上按了下,委屈的口吻:「你二伯母和我講,兒媳婦周末陪她逛街,喝下午茶,我有點羨慕。」
栗蕭里抬手拍了拍母親的手,調侃:「這個理由沒上次充分。」
蕭韻反手打他手一下,「上次什麼理由我都忘了,你能記住?」
栗蕭里眉眼笑意很滿。
蕭韻把手機拿給他看,問:「漂亮嗎?」
是個女孩子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