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將軍低聲罵道「混小子,連你爹都瞞著。」
但高將軍還是去拜訪了殷丞相,出言提醒了一番。殷羨之便被留在了家中,而只有李凌萱和霍文鏡兩人在城中遊玩,不過片刻,李凌萱便覺得百無聊賴,兩人雙雙歸家去了。……
元瀅瀅被絆倒在地面,水花在她的眼眸中閃爍。
眾人看著孫方帶著壓迫感的身姿越走越近,不由得提起一口氣來。其中,賈苒尤甚,唯恐元瀅瀅等會兒要攀扯到她,眉心便繃的發緊。
孫方駐足在元瀅瀅面前,他冷聲質問:「你要逃跑?」
元瀅瀅沒有答話,只是可憐兮兮地朝著孫方伸出手。她白嫩的掌心,此時染上了泥土,顯得髒兮兮的。
孫方微一怔神,猶豫著要伸出手,便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少年郎君的聲音。
「住手!」
即使高羿一襲錦衣,只有暗紋浮動,並無其他多餘的裝飾,但眾人只觀他眉眼,周身風度,便知道他身份尊貴。
高羿隨身攜帶長劍,獨自出行,在路上竟當真遇到了意圖拐騙的人伢子。高羿立即拔出長劍,又有身後趕來的侍衛震懾,將幾個人伢子齊齊抓住。
高羿已做了英雄,心中正澎湃著,這會兒看到弱小可憐的元瀅瀅,被欺負成如此模樣,而那身形高大的男子,還要施以毒手,不禁心頭火起,站出身來。
長劍出鞘,高羿側身擋在元瀅瀅面前,劍尖直指孫方。
而隨行的侍衛,一見到此等嚴峻情勢,連忙圍了上來。
孫方面容不改,語氣平淡道:「這是哪家的小郎君,要仗勢欺人?」
高羿攏眉:「分明是你在欺辱旁人。」
他不過是路見不平。
孫方輕聲笑了,他看了看周圍的侍衛,又瞧著氣勢凜冽的高羿,沉聲道:「這些人,都是被她們的父母親戚所賣,我們出了銀錢,得了她們一張賣身契。縱然去了官府,也絕不會說我們仗勢欺人。」
高羿不解,他自幼生在金銀窩中,吃過的苦頭不過是每日練武的艱辛,從未想過竟有父母,會將親生女兒賣掉換錢。高羿看向離他最近的侍衛,只見那人微微頷首。
但高羿握著長劍的手,並未動搖一寸。
「不過是金銀罷了。你買了她們,便能這般欺負嗎。依你所言,我可以給你更多的金銀,換來她們的賣身契,從此你便不可再羞辱她們了。」
孫方本要拒絕,但被眾多侍衛圍住,只得沉聲應了。
好在,高羿不是恃強凌弱之人,他給了孫方三倍金銀,足夠他回去同月娘交代。
孫方走時,不禁轉身望去,只見元瀅瀅已被高羿扶起。少年郎君清俊的臉上,滿是不耐,但手掌始終未曾鬆開元瀅瀅纖細的手臂。
孫方抬眸,看著元瀅瀅染著泥土,顯得脆弱可憐的臉,掂著懷裡的銀子,暗自想到。
——跟著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可比去花樓好多了。楚楚可憐的花兒,更適合養護在乾淨的瓷瓶中,而不是和他這樣的人一般,墜入泥潭。
侍衛們打發著面容呆怔的小姑娘們,直言道:「小公子心善,把賣身契都還給你們。你們要想回家,便回家去。若是無家可歸,便隨我們一行,但卻不是將你們帶回府上,而是讓你們去繡坊中做繡娘。你們仔細想清楚,究竟要何去何從。」
小姑娘們嘰嘰喳喳,討論著要去哪裡。她們方才還在謀劃,該如何逃出花樓,如今心愿得償,一瞬間竟不知該如何抉擇。
大多數小姑娘,還是選了回到家中。只有零星的幾人,情願跟著侍衛們,去當繡娘。
賈苒站在原地,久久不曾開口。
侍衛接連詢問了幾聲,賈苒便伸出手,指著腳步踉蹌,靠著高羿攙扶才能緩緩行走的元瀅瀅道:「她要去哪兒?」
侍衛答不出來,便看向高羿。
高羿從未見過如此蠢笨脆弱的女子,人生的愚笨,還不能說,他聲音稍微大些,元瀅瀅便眼眶紅紅地看著他。被元瀅瀅委屈地注視著,高羿不知怎地,胸膛突然發堵。
他還沒想好元瀅瀅的去處,聽罷賈苒的詢問,頓時臉色越發臭了。
元瀅瀅期期艾艾地說道:「我若是回去,爹娘便再把我賣了。下次,不知還能否遇到你這樣的好人……」
高羿覷她一眼,冷聲道:「他們都賣了你了,回去做什麼!」
元瀅瀅乖順道:「那我便不回去了。可我繡工不佳,進了繡坊不知能不能吃上飽飯。」
說著,元瀅瀅便伸出一雙柔白的手,放在高羿面前。
高羿下意識地垂首看去,只見十指白皙柔嫩,一看便不是做苦活的手。
高羿眉心一跳,不由得說道:「你怎麼連女紅都不會……」
話未說完,元瀅瀅便眼眸輕顫,滿是自責道:「我確實很沒用。」
見狀,高羿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對著侍衛說道:「她不歸家,也不去繡坊,只跟著我就是。」
賈苒聽罷,便道:「既然如此,我就去繡坊好了。」
不知為何,賈苒總想同元瀅瀅比較個高低。但若是她想要和元瀅瀅比較,總要離她近些。高羿那般性子,帶上一個元瀅瀅,已屬難得,再不會多帶上賈苒。而賈苒若是想要靠元瀅瀅近些,便只能跟著侍衛走,去他們口中所說的繡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