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殷羨之,並沒有因為旁人的議論和青睞,而有所心緒起伏。他依照舊例行事,辦事比起從前,越發盡善盡美。
外面的那些非議逐漸平息下去,殷羨之身上有的稚嫩青澀氣,已盡數消失不見。
地牢被打開,殷羨之接過侍從手中的燭台,他溫聲謝絕了侍從要陪同的好意,獨自一人在漆黑陰暗的地牢中行走。
在聽到地牢門被緩緩關閉的一瞬間,殷羨之的眸色發沉,昏黃的燭光映照在他的臉頰,燭火一跳一跳的,顯現出陰森之感。
殷羨之面色冷硬,心中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恐懼。
他慢慢地停下步子,言語恭敬道:「父親。」
黯淡的燭火,隱約照耀出模糊的人影。而被鎖在牢門後的人,聽到殷羨之的一聲「父親」,緩緩地抬起頭。
此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但依稀能從面容中辨認出,是「告老還鄉」的殷丞相。
殷丞相的牙齒咬的嘎吱作響,他或許是病了,連謾罵聲音都顯得含糊不清。
「逆……子。」
殷羨之目光平靜地看著渾身狼狽的殷丞相,他心中一絲一毫的愧疚同情都無。曾幾l何時,是殷丞相教導過他的,只有身居高位,才能擁有所想要的一切。而被掌控者,只有服從聽命的份兒。
殷羨之不想要被迫接受,他要主動地去擁有,他便只能聽從父親殷丞相的話,做一個身居高位的人,才能想得到什麼,便能得到什麼。
「父親。」
殷羨之淡淡開口。
「一個人總是很無趣的。不過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很快,我便會將父親的妻子、兒女,都帶到這裡。到時一家人團聚,父親便不會這般寂寞了。」
殷丞相瞪圓眼睛,他想要質問殷羨之,可心中卻浮現出一片茫然。
——他的兒子,當初那個粉雕玉琢,性情溫和承歡膝下的殷羨之,為何會長成這般可怖的模樣。
殷丞相曾經給殷羨之叮囑過許多要求,他要殷羨之做一個孝順聽話的兒子,恭敬友愛的兄長,溫潤如玉的君子……可如今,殷羨之像是做到了,又像是沒有做到。
殷丞相心中倍感荒涼,他想要詢問殷羨之,是不是他做錯了。可殷羨之早已經離開了地牢,他眼前除了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
……
霍文鏡以為高羿再見到他時,會惱羞成怒,大聲驅趕他離開。可是高羿並未這樣做,他只是淡淡地頷首示意。
霍文鏡凝神細看,待看到高羿眉眼中強忍的喜色時,心中頓時一凜。
「你碰了她,是不是?」
高羿伸手拂掉霍文鏡攥緊他衣襟的手,若不是他答應過元瀅瀅,不能衝動行事,他早就將霍文鏡趕了出去。
見高羿沒有否認,霍文鏡已經明白了許多。他極盡嘲諷道:「看來,高高在上的高侍衛長,已經做好了當人狼犬的準備。」
他意有所指,試圖激怒高羿。
但高羿沉默片刻,小聲喃喃道:「當狼可以……犬,我還要再想想。」
第28章
元瀅瀅今日,心中總覺得有幾分不自在。她垂首站在殿內,和其他女郎交談時,總是能感受到一股似有若無的目光,在深深地凝視著她。可等元瀅瀅怯怯地回過頭時,卻什麼人影都沒有看到。
她頗有些心不在焉,連身旁的女郎同她玩笑,也只是草草應下。
待眾人散開,元瀅瀅將青白玉長笛收在一方繡囊中,緩緩地走出皇宮。
微風吹來,元瀅瀅身子發冷,她收攏著肩上的斗篷,抬頭望了望陰沉昏暗的天空。
她離開皇宮後不久,便被一方帕子捂住了唇。元瀅瀅沒來得及發出呼救聲音,就全然失去了意識,宛如飄零柳絮般,緩緩落在身後那人的臂彎中。
身穿玄色錦袍之人,眸色發沉,他垂首凝視元瀅瀅許久,一隻手扶著元瀅瀅纖細如同柳枝的腰肢,另外一隻手緩緩放置在元瀅瀅的脖頸處。他稍微用力,便見昏迷不醒的元瀅瀅,臉色漲紅,那張嬌嫩如花的臉蛋,浮現處令人憐惜的紅暈。=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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