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爾不明白,但耶爾選擇聽從。
他順從道:「主人,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情。」
……算了。
愛麗絲有些泄氣,再次明確了一點:想要把耶爾長年累月被洗腦的思想掰回來,絕對不是件輕易的事。
她最終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還是先好好養傷吧,幾天後會有一個很重要的場合,屆時你得站在我身邊,寸步不離。」
「好的主人,」暗精靈頓時乾脆地應下,並且十分誠懇地發誓,「我決不會離開您半步。」
愛麗絲壓下他舉起來發誓的手掌,無聲且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知道耶爾並不是在說謊,但這份順從顯然不是出自於她所希望的那種發自內心的忠誠。
不過好在,如約而至的醫師很快打破了房間內莫名僵滯的氣氛。
醫師仔細檢查了耶爾的傷勢,滿意地點點頭:「恢復得很好,可以拆除繃帶了。這位……閣下,你需要慢慢開始活動,不要勉強自己,但也不能一直躺著。」
耶爾感激地點頭:「謝謝您,醫師。」
他半坐在床上,環繞著前胸和後背的繃帶一圈一圈地被解下來,逐漸露出下面蜜色的皮膚——依然有些印子在上面,那是曾經因令人髮指的許多折磨而留下的。
但得益於領主重金砸下去的好藥和暗精靈自身強勁的癒合力,這些痕跡已經很淡了,愛麗絲甚至覺得,只要時間足夠,最終連這些淡淡的疤痕也會淡去。
等到耶爾除右腿外的肢體都被解放出來,女僕們便拿來了一根拐杖。
上好的橡木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平整,夾在腋下的部位還安裝了防硌的皮質軟墊——順便一提,這也是特林斯家族出品的。
耶爾藉助這根拐杖,在醫師的幫助下慢慢地站了起來。雖然眼睛依舊被蒙著,腿也有些不穩,但相較之前被打得身受重傷還得自己拼命爬回奴隸休息處的境遇,現在的這點不便只能說是微不足道的小麻煩。
是以,在屋內眾人的驚訝眼神中,暗精靈只是稍微適應了一下,竟然就可以藉助拐杖摸索著行走了,對比起前幾天他像具屍體似的被領主大人帶回城堡的樣子,這一幕簡直堪稱奇蹟。
愛麗絲看著他,一瞬間仿佛看到了一株長在裂縫裡的草,被人踩得七零八落了,但遇到一點陽光和水就又重新掙扎著長了起來。
她欣賞這種頑強的生命。
耶爾在摸著床邊一點點挪動步子,旁邊的醫師收拾好工具,準備告退。
他走到領主身邊行禮,語氣中帶了些許感慨:「大人,您這位……朋友的恢復速度的確驚人,不過他的眼睛和受傷的腿仍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康復到拆除繃帶和石膏的地步,所以這段時間還是要繼續注意休養。」
愛麗絲點了點頭:「明白了,謝謝您,醫師先生。」
她看了女僕長一眼,女僕長立即上前送醫師出門,並往他手裡塞了袋金幣。
醫師掂了掂那分量,臉上的笑容頓時又真切了幾分。他摸著自己的兩撇鬍子想,不枉自己冒著得罪教會的風險來給她醫治那個暗精靈,衝著這些天賺到手的金幣,這險冒得也值了!
而在他身後離開的小會客廳里,愛麗絲從醫師告退後就一直靜靜地在一旁觀看耶爾拄拐行走的場景,看了一會兒,她突然發問道:「耶爾,你會武技或者魔法嗎?」
耶爾抬起的步子僵住,隨即無措落在原地。
他慚愧地搖了搖頭:「不會。主人,對不起,是我沒用。」
不會的麼……
愛麗絲的視線在他流暢的肌肉線條上滑過,想起從書上看來的暗精靈相關知識,心中揣測或許是因為從前一直被當做奴隸管制,耶爾並沒有機會去學習這些。不然按照記載中的那樣,暗精靈本該是暗夜和風的寵兒,他們擁有強大的身體素質,敏捷的速度和對魔力的高敏感天賦使他們在神戰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頂尖刺客。
別的不說,就看看那天把耶爾強行綁了個詛咒丟給她的暗精靈老頭吧!那老傢伙顯然是個實力極強的魔法師,說不準就是傳說中的大魔導士級別,和他同族的耶爾要是沒被人類奴役,估計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愛麗絲盯著耶爾若有所思,嘴上卻說:「嗯,沒關係,你先慢慢適應拐杖,這些我們之後再說。」
耶爾只好依言僵硬地重新邁開步子,硬著頭皮按照主人的吩咐繼續復健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