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怎麼可以這樣想?」衛素瑤縮手,蘇嬤嬤腦袋撲通落地,磕得腦殼震盪,眼白一翻,暈了過去。
眾人圍在一邊,又想去扶她,又不願做第一個。實在是平日裡蘇嬤嬤對她們太壞,她們暗自都覺得解氣,規矩上應當去扶,心裡都不情願。
衛素瑤掃一遍眾人,冷靜道:「今日這事大家都看見了,是我縫鞋子不專心,嬤嬤要打我,我害怕逃跑,嬤嬤在追趕中不小心摔倒,地上都是你們放的笸籮,笸籮里有針線,嬤嬤壓到上面致此慘狀。」
大家靜靜聽著,這時有個聲音道:「素瑤,明明是你...」
衛素瑤嘆氣,就怕這些女孩子不懂事,把她和沫蘭告發出去,可不就完了?因此她率先把這事定性為意外,可偏偏跳出來這個梨落,剛才也是她腦子拎不清要供出沫蘭。衛素瑤怕她三言兩語帶偏輿論,正自計較什麼話說服她。
沫蘭忽然拍了拍梨落,「梨落,蘇嬤嬤胸口的針線,是你的嗎?」
梨落看去,不由地一驚。是啊,那排扎在蘇嬤嬤胸口的銀針,針眼上牽著三色絲線,不就是自己的針線麼!她指向衛素瑤的手垂了下去,控訴的話也沒能說出來。
沫蘭捏捏她手臂,「蘇嬤嬤平時怎麼對我們你都忘了?咱們中有幾個沒嘗過她竹篾條的滋味?現今她把自己弄傷,正可好好養病,你該寬心享受這幾天,別去想有的沒的。」
梨落皺眉瞥了沫蘭,將信將疑,最後想想也是,蘇嬤嬤一走,日子肯定舒服,便不再說什麼。
衛素瑤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看向沫蘭,兩人相視一笑。
衛素瑤心想,這姑娘好冰雪聰明,臨場反應也好快,今天真是要謝謝她配合控場。
接下來得把地上的蘇玲芬處理掉,衛素瑤掃了一圈,最後還是看定沫蘭,對她道:「沫蘭,你看著這裡,我去請何管事來。」
沫蘭微有訝異,像是沒料到衛素瑤會跟她說話,而後點點頭,臉上蓄滿笑意,「放心。」
這是她們第一次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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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說了,蘇菱芬年紀大,火氣盛,性子躁,我好容易挑的一批人,叫她給糟踐!福祿非要推薦她,嘿!現在好了!」何鳳來拍拍手,從外頭趕來,衛素瑤跟在他身後。
何鳳來一進屋,當即氣勢十足地背過手,站定了掃視屋內,哼一聲,「蘇婆子人呢?」
剛問完,小宮女讓出一道縫隙,露出地上橫躺的人,可不就是蘇菱芬?何鳳來擰眉湊上前,探她鼻息,發現還活著,定了心,露出幾分不耐煩,喊來兩個小太監,吩咐把人抬走送治。
「晦氣!」他在屋中找個凳子,拖出來坐下,眼睛在宮女們臉上來回掃視,公鴨嗓一扯,「過來!都給我站好!我問你們問題,凡知道一星半點的,通通都給我說出來!不准瞞,不准胡說,聽到沒有!」
小宮女們齊應是。
接下來,何鳳來問了幾個問題,諸如為什麼蘇嬤嬤好端端會摔倒,為什麼好巧不巧胸口中針,是誰的針?大家答得和衛素瑤統一的口徑一致,看來是純粹意外。
何鳳來見這一張張稚嫩的臉上充滿恐懼和懵懂,想來沒膽量弄虛作假,點點頭,只嘆蘇菱芬是自作孽遭報應。他心裡冷笑,其實就算弄虛作假又有什麼關係?
何鳳來臨去時說:「既然蘇嬤嬤出了意外,沒法教你們,接下來另有他人接替,你們乖乖在屋子裡等,哪也不許去。」
他一走,蘇嬤嬤也不見了,整間殿內只有她們幾個宮女,沒人管束,大家都歡欣雀躍。
「太好了蘇嬤嬤不來了!」
「再也不用看她臉色!」
大家嘻嘻哈哈,有人把笸籮往牆角踢,「不用給那老不死的縫鞋子了!做那麼多,不夠她在陰間穿的!」眾人一陣鬨笑。
笑過後,都看向衛素瑤,神色變得複雜。
衛素瑤道:「怎麼?」
有個小宮女道:「素瑤,你今天很不一樣,之前蘇嬤嬤罵你打你,你都一聲不吭受著。」
衛素瑤於是捧著心口,心有餘悸,怯怯道:「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我實在忍無可忍。」
可想想原身的經歷,全然不是自己說的這麼回事。原身長得出眾,站在這群宮女中最是嬌艷,偏生性格軟弱,打罵不吭,如同持了黃金招搖過市的小孩兒,招賊盜惦記,蘇嬤嬤也總是逮著她出氣。
她這會肩膀還疼得火辣辣的,昨兒手臂挨打的痛感未褪,渾身沒哪處舒服,走路腿沒有力氣,內務府來回一趟腿就酸了,說話也中氣不足。她不由感慨,這身體素質比不得原來的,太弱了,倘若她不穿來,不知道這位也叫衛素瑤的姑娘得受多少氣,將來得多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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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素瑤適應得很快,而且覺得這裡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