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月後,單錚班師回朝。
四月,春正放時,洛京里信至代州,應憐展信,瞧之漸默。
烏孫使者來朝,求娶大周主女。天子選其妹李定娘為豐平公主,遠嫁烏孫,與蒲察氏王子和親。烏孫蒲察氏並未參與一年多來的匈奴南侵,因禍得福,保留了實力,如今隱隱有取代北匈奴的架勢。蒲察氏幾位較年長的王子各自因戰或病,早已死去,如今最長者,乃是失散多年得歸的一名少年。公主嫁與,也算是郎才女貌。
京中人不知情由,以北地為苦,多有憐憫豐平公主者。應憐卻依稀想起了曾與李定娘有過私情的那個少年。
「袁……」她一時有些記不清,淺淺地蹙眉,「袁武,是他麼?」
「是他。」宗契與她一同瞧信,答道,「小昆莫部,蒲察氏,失散多年,想來便是袁武。」
應憐眉頭終於鬆開,「定娘表姐曾鍾愛於他,若真如此,他們也算得成正果……」
話頓了頓。她發了會怔。
宗契見此,便問:「怎麼了?」
應憐回過神,沖他笑了笑,搖搖頭。
李定娘曾告訴過她,自己因胎宮傷損,以後不再能有子嗣。可若不能誕下兒女,往後在那部族裡該怎樣立足?
良久,她輕嘆了一聲。
「願她將來,一切都好。」
世事無常,往後的命運誰又能早料到?非止是定娘,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今後還會不會波瀾再起;所牽掛的人,能否一世相安。他們能做的,只有走好如今的每一步。
「定娘表姐遠嫁,兩國的親事,絕非草草能就,少說也當有半年聘嫁之期。我想著,不如也西去一趟,就沿著你當初出關的路,送一送她,怎樣?」應憐道。
宗契一切都依她,不過又問:「那之後呢?回代州後,你想做什麼?」
應憐心頭陰霾被驅散些,眼兒彎彎地笑起來,「這幾年,你隨我東奔西走,又是下揚州、又是去洛京,也盡夠了。回來後,咱們張羅些產業,嗯……就開間客店,如何?」
春日暄暖,院那頭萍兒與女使玩鬧,鞦韆笑語之聲飄過牆垣。應憐取過紙筆,教宗契磨墨,自個兒在一張空白紙上塗塗畫畫:這一間是正堂
、這是穿廊、這是後院、這是廚房……
宗契一邊磨,一邊噙著笑聽,瞧日光透過軒窗,照射在她瑩白玉映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勻紅。她的眼眸因想像未來光景而清亮溫暖,時而望來,那裡頭便溢出了深深的笑意。
當年初下佛山,與她伴一程世路,未曾想緣分牽絆之深,成他一生之幸。
往後年歲漫長,他們還有的是時間。
第148章
嵇氏身雖死,廣陵事不……
她還有的是時間。
穠李入寢殿,瞧見了穿花薄紗的帳子裡,午睡正深沉的孩子。
寧德五年,她的厚兒已五歲。
厚兒是天子的第一個孩子,也是頭一個皇子,即便不是嫡出,身份也足夠顯貴。母以子貴,天子寵愛厚兒,她便跟著升了幾次品秩,如今已是淑妃,後宮之中,僅在皇太后、皇后之下。
而皇后自寧德二年入主中宮,到如今只有一女。郭顯不重人慾,後宮中至今不過一後三妃,又有一妃嬪誕了皇兒,如今還未滿年。
李淑妃的地位便愈發穩固,縱不大得天子寵愛,敬重總別有一份。
厚兒睡時,幼嫩的眉眼比平日多了幾分憨態,十分可愛。穠李無聲揮退宮人,獨自坐在床邊,長久的、憐愛地瞧著孩兒。
許是生在天家,又被寄予了厚望,厚兒並不像普通的孩子那樣貪玩,反倒更願隨先生們學習。據皇太后章氏所言,他更像他父親幼年的時候。
郭顯兒時,便文武樣樣功課努力上進,在眾位皇子中脫穎而出,只是後來漸漸不學上進,失了理宗皇帝的喜愛。
穠李猜想,那是因他懂得了木秀於林之故。故而他對於厚兒的好學,予以了十分的嘉獎與鼓勵,甚至每日撥出時辰,親自指點。相較於帝王,在厚兒的心中,他更像個不錯的父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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