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晚心頭一跳,聲音有些發虛:「沒有呀,晚晚對父皇一片真心,哪裡有什麼事瞞著父皇。」
天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終究沒說出她在睡夢中暴露出來的那個名字,他會自己查清楚。
他的晚晚慣會花言巧語,他若質問她,只怕她又要哭得梨花帶雨,讓他心疼地將這件事給揭過去。
……
回到書房後,天子便召來了密探。
「可查清楚了,那個叫映晗的男子究竟是什麼人,與公主有何糾葛?」
密探跪在地上:「啟稟陛下,屬下查遍了公主在越州時的經歷,發現只有一人名叫『映晗』,且與公主關係較為親密。」
天子神色冷然:「是誰?」
密探在他外放的氣勢下咬緊了牙,頭上冒出一層冷汗:「回陛下,此人正是姜家的二小姐,曾與公主以姐妹相稱,自幼一同長大。」
天子倒是怔了一下:「竟然是個姑娘?」
不是男子便好。
他略鬆了一口氣,神色也緩和許
多,這時他才想起之前在迎晚晚回宮時調查過姜家的背景,知曉姜家是有一個女兒的。
只是他心中想著晚晚,對其他人便未曾如何關注。
「那姜家二小姐如今在何處?」
姜家到底對皇室有恩,如今姜家夫婦已經亡故,這位姜二小姐也算晚晚的親人,他可以將她接進宮裡封個郡主陪在晚晚身邊,想來晚晚應當是會高興的。
密探:「據屬下所知,那位姜二小姐在去年三月便與一男子離家私奔,之後再未回到過姜家,而那拐走了姜二小姐的男子……正是京中的靖遠侯世子。」
天子目光微斂,冷冷地掃下去:「靖遠侯世子私豢的那個外室,莫不就是姜家二小姐。」
密探渾身繃緊:「回陛下,正是如此。」
天子原本便對靖遠侯世子沒幾分好印象,如今聽到那位姜家二小姐竟自甘墮落,私奔做了他的外室,對她的印象也瞬間急轉直下。
外室,連最低等的妾室通房都不如,至少妾室也是正經過門,得到了人家的認可,哪個清白的好姑娘會自願同男人私奔去做人外室。
這樣的人究竟有哪裡值得晚晚惦念?
天子闔著眼心中強忍著怒氣,室內陷入一片寂靜。
不對。
他忽然睜開眼,雙目如炬,銳利得逼人。
晚晚說她對不起映晗,可那姜家二小姐分明是拋家棄親,自願與人私奔,關晚晚什麼事?晚晚究竟有哪裡對不起她?
忽然,晚晚曾經說過的話浮現在了他的頭腦里,如震雷一般,讓他的心神都為之悸動起來。
「父皇,若是您發現晚晚並非您的親生女兒,您會下旨殺了我嗎?」
為何他待晚晚如此寵愛,晚晚卻仍舊時常惶恐不安,懷疑自己並非她的親生女兒。
她說她對不起映晗,到底是哪方面的對不起?
他渾身都冷了下來,那個可怕的猜想讓他不敢相信。
在這令人窒息的沉寂中,密探緊緊低著頭,許久才聽見陛下問了一句:「那位姜二小姐年歲幾何?是何時出生?」
無人看見的角度,天子雙拳緊握,渾身繃緊,宛如一張拉滿的弓弦,仿佛下一瞬便會爆發出來。
「回陛下,那位姜二小姐恰與公主同歲,且是同月同日出生。」
竟然這般巧合麼?
室內的氣息在這一刻都凝滯住了,天子壓抑的氣勢鋪滿了整片,叫人喘不上氣來。
「公主出生那年是由誰負責接生?將那人給朕尋來。」天子聲音壓抑,頓了頓又補充道,「此事秘密進行,勿要驚動了任何人。」
第23章
患得患失V章三合一
空曠的宮室中,唯余天子孤影,冷風穿透窗欞,肆意翻動著案頭散落的書冊,頁角飛揚,發出陣陣嘩嘩聲響。然而,天子面色凝重,對這桌上的雜亂竟是無動於衷。
在此之前他從未懷疑過晚晚的身份,當那個孩子初次被領進宮,瑟瑟發抖地伏跪在他的腳下,用顫抖的聲音喚他「陛下」時,他的頭腦仿佛發出了一聲嗡鳴,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充斥著他的胸膛,讓他的目光自高處降落。
那個孩子如此嬌弱,像雪白無害的幼獸向他發出嗚咽,又像某種細嫩柔軟的花枝向他招搖。
他幾乎瞬間便認定了,她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
晚晚怎麼可能不是他的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