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晚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回到寢宮後,沒歇下多久,郭公公就來傳令,陛下召她一同前去用晚膳。
姜映晚到時,見陛下撐著頭,正在逗弄桌子上不知從哪兒得來的一對小兔子。
他應是才沐浴完,穿著一身寬鬆的青色衣服,頭髮也只用簪子簡單地束起來,臉側垂落下幾縷髮絲,神情較尋常顯得平和了許多,不再銳利得逼人。
姜映晚本該如常地奔過去喚他父皇,然而關於紅韶的事情卻忽然浮現在了腦海中,讓她再見到陛下時心中感到了一絲彆扭。
她該不該問起父皇這件事呢?還是就當作不知道,哪有子女過問父親的私事,何況她還不是陛下真正的女兒。
天子見她停在了門檻處一動不動,略帶疑惑的目光朝她看了過去:「晚晚。」
姜映晚聽見陛下在喚她,連忙甩開了心裡那點莫名的思緒,朝他走了過去。
「父皇!」她先喚了一聲,然後驚喜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兩隻小白兔身上,毛茸茸的像兩團滾在一起的棉花球,可愛得讓她尾音都禁不住上翹,「這是從哪裡找來的小兔子?」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輕輕地在其中一隻小兔子身上摸了一下,柔軟的皮毛刺得她手心又麻又癢。
「晚晚喜歡?」天子微微挑眉,嗓音中帶了一絲笑意。
姜映晚重重地點頭:「喜歡!」
說完她有些期待地注視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晶瑩又水潤,泛著一層閃爍的波光。
天子手掌慢悠悠地從小兔子身上撫過,那小兔子極為膽小,縮進了他的掌心裡一動也不敢動。
「既然晚晚喜歡……」
姜映晚眨巴著眼睛,就乖巧地等待著他的下文。
然而天子話風卻忽然一轉:「既然晚晚喜歡,那晚膳便吃烤兔子吧。」
姜映晚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再望了望縮在他掌心裡瑟瑟發抖的兔子,眼尾都垂了下來,神情十分委屈。
「父皇……真的要吃兔子嗎?」
天子微微一笑:「怎麼晚晚不愛吃兔子嗎?」
姜映晚下意識點點頭,又趕忙搖搖頭:「兒臣……兒臣都可以,父皇喜歡便好。」
天子緩緩掀起眼帘,輕聲一笑:「所以晚晚願意為了父皇割捨自己的喜好?」
姜映晚低下頭,訥訥地「嗯」了一聲,隨即耳邊便聽見天子的輕笑聲。
她委屈地紅著眼,小聲道:「那父皇換個兒臣見不到的地方再處理小兔子,兒臣看不到就不難過了。」
聽她此言,天子怔了一刻,忽然禁不住發出一聲暢快的笑聲,隨即他拉過姜映晚的手,讓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見她依舊低著頭,他摸了摸她的頭頂,像方才摸小兔子一般:「傻晚晚,這兔子是拿來給你解悶玩的。」
姜映晚立即抬起頭,見到他臉上的笑,心中更委屈了:「父皇騙我。」
她這麼信任他,他怎麼能騙她呢?
想到自己方才被騙了,她還一個勁兒地為他著想,她委屈地眨了眨眼,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
天子沒想到竟真的把她給逗哭了,他這二女兒連流淚都是無聲的,只是用那雙含淚的眼眸默默地望著他,顯得可憐至極。
他看得心裡一酸,俯下身用拇指輕輕拭去了她眼角的淚。
「是父皇的錯,不該拿這個來逗你,晚晚不哭了。」
姜映晚吸吸鼻子,朝桌上正抱在一起吃草的小兔子看了一眼:「那父皇你得將小兔子送給我。」
天子眉頭微挑:「本來便是送給你的。」
他隨手撈起一隻小兔子,送進她懷裡:「給你。」
姜映晚抱著暖乎乎的小兔子,眼角的淚水還未擦乾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謝謝父皇。」
天子見她哭得快,笑得也快,禁不住搖頭輕嘆。
真不知是他拿捏住了晚晚,還是晚晚拿捏住了他。
姜映晚懷裡抱著小兔子,一下一下地給它順著毛,一邊回憶道:「以前我小的時候,也養過一隻小兔子。」
聽她說起幼時的事,天子立馬起了興致,認真地聽她說下去。
姜映晚眉頭皺下來:「可是沒養過幾天,小兔子就病死了。」
那是在她六歲的時候,家裡的下人逮住兩隻小兔子,她和映晗一人養了一隻。
可是她笨笨的,不知怎麼的就把小兔子給養死了,而映晗的還活蹦亂跳,她愈發覺得是自己害了小兔子,蒙在被子裡哭了好久。
想起曾養死小兔子的經歷,她有些猶豫道:「要不還是父皇您替我養吧,我怕自己又把小兔子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