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太子殿下和二姐姐嗎?」一個清亮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姜映晚回頭一看,見是一位十二三歲、虎頭虎腦的少年。
當看清少年的面容時,姜映晚下意識地躲到了李慕身後,緊緊拽著他的衣角,只敢小心翼翼地露出半邊臉來。
李慕見狀眉頭微微蹙起,低頭望了她一眼,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那分畏懼。於是他不動聲色地將她護得更周全了一些。
「騫兒怎麼也來了?」
這少年正是二皇子李騫,他仰起頭嘴角咧出一個笑:「難道只許太子殿下和二姐姐來,我就不許來嗎?」
李慕對他的挑釁只是微微一笑:「這是說的哪裡話,騫兒不是在尚書房讀書麼?今日這麼早便下學了?」
聞言李騫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他最討厭太子以長兄的姿態對自己說教,奈何太子早已步入朝堂發展自己的勢力,而他卻不得不在尚書房繼續讀書,學習那些酸腐的道理。
正在這時,郭公公忽然走上前來,屈身道:「陛下請三位殿下一同進去。」
第7章
兄妹晚晚,你在害怕什麼?
姜映晚覺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怎麼每次她來求見陛下總是會碰見其他人呢?在宮裡看來王昭儀畢竟是她的親生母親,她總不能當著太子和二皇子的面說自己想搬離永寧宮一個人住。
一進門,姜映晚便覺到陛下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晚晚,過來。」天子向她招了招手。
姜映晚才鬆開太子的衣服,從他背後走出來,到陛下身旁拘謹地坐下。
天子低聲問她:「朕聽說你在外面打翻了湯碗,可有傷著自己。」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二女兒,她太柔弱,像只完全無害任人宰割的小兔子,沒有任何保護自己的手段。
他清晰地記著她淚眼矇矓地向自己哭訴害怕時的神情,她在向自己這位父親尋求庇護,向自己展現依賴,沒有哪個孩子會在他面前哭成那副模樣。
他是天子,也是一位父親,為自己膽小的孩子提供庇護與安撫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
姜映晚眨了眨眼,驚訝地從天子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柔情與慈愛,好似坐在這裡詢問她的不再是
高高在上的天子,而只是一個最尋常不過的父親。
「父皇,兒臣沒事。」
只是想起那碗被撞翻的熱湯,她委屈地垂下了眼眸:「只是那碗湯兒臣親手煮了好久,原本打算孝敬父皇,現在全撒了。」
李慕也拱手道歉:「都是兒臣的錯,不小心撞到了二妹妹。」
姜映晚哪能讓他把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連忙道:「不是太子哥哥的錯,是我自己沒注意看路,要不是太子哥哥扶住我,我肯定也要摔倒了。」
天子沒成想那碗湯竟是她自己親手煮製,他原以為又是王昭儀托她送到御前來,畢竟這個女兒在他心裡一向是膽小被動的。
他抿抿唇,忽然感到了幾分可惜。
但這也並非太子的過錯,見姜映晚與太子二人爭相將過失攬到自己身上,他感到有些好笑。
他拍了拍姜映晚的肩膀:「沒傷著就好,下回父皇再嘗嘗你親手做的湯。」
「嗯。」姜映晚只得暫時先放棄向他提遷宮的想法,陛下如今對她的印象好不容易有了改善,她也要尋一個恰當的時機再開口。
李慕笑道:「不知道我有沒有福氣嘗到妹妹親手煮的湯?」
姜映晚向他點頭:「當然可以啦,我還沒謝過太子哥哥呢。」
兄妹兩人相處融洽,歡聲笑語不斷,而一旁的天子卻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像是才發覺,晚晚可以依賴的不止他這位父皇,還有王昭儀,甚至還有太子。
他的二女兒好像很容易引起人的喜歡,他那些子女裡頭,除了晚晚,太子也並未同其他弟弟妹妹親近過。
太子是他一手教導出的,他們的喜好也該是一致。
他的二女兒嬌弱無害,不具備任何的威脅手段,需要人精心的呵護照料。
是蜷縮在他掌心裡的兔子,也是纏繞在他指尖上的一株小白花。
他從未見過那般柔弱無害的事物,他的長子亦是。
轉念一想,他覺得自己是該放心了。
他的晚晚有最好的父親,最好的哥哥,將來還會有最好的丈夫,這一切足夠彌補她曾經所遭受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