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燈射出的強光立馬將方向上大片蛛網照亮,連帶著的,是一片蛛網下垂落的數十個繭。
要來了。潛君之目光一凜。
蛛網上方,一個漆黑的影子猛地震顫,好像嗅聞到什麼氣味的獵犬支棱起身子,高高地探出臨時巢穴,迷茫地搜尋著什麼。
然而下一秒,[蛛網]突然發出尖銳的,只有囚室才聽得到的鳴叫,與前不久覃禧從它身邊被奪走時的聲音如出一轍。
它憤怒地搖晃著身軀,順著燈光的來源自然而然鎖定到了潛君之身上。
潛君之沒有動,只是周身不知何時圍繞了濃重的黑霧,抬起的手正從某個方向收回。
[蛛網]霎時明白過來潛君之做了什麼,出離憎恨地拖著人繭狂嘯著沖潛君之而去,失控的力量在它的周身生出遠遠超出記錄極限的蛛絲尖刺,簡直就像一張極刑會用到的刺網,朝潛君之網羅而去。
就在它與繭都離開蛛網,騰在空中的那一剎那,一個不輸於[蛛網]體型大小的身影從燈光的死角衝出來,自側面撞向[蛛網]拖在尾部的數十枚人繭,張開誇張至極的大口,一口便將所有人繭囫圇吞進嘴裡!
能量來源被強行斷開的脫力感讓[蛛網]減緩了衝力,尖刺網瞬間便消散了三分之一。察覺到發生了什麼後,那個吞掉自己的能量補給的東西已經不見了蹤影。
[蛛網]喘著粗氣,連尖叫聲都嘶啞許多,停頓幾秒後,它的身上突然爆發出猛烈的黑霧,身形一閃,便要往那張巨大蛛網的深處逃竄,顯然是想及時止損直接發動蛛網了。
潛君之見狀大喊:「何所思!」
血液凝結而成的牆壁從地面迅速竄至[蛛網]面前,巧妙地擋住了[蛛網]的去路。
[蛛網]幾乎撞上牆壁,下意識地想要凝結出蛛絲試圖打破,前幾分鐘與這些血液對戰的畫面卻衝進它的戰鬥本能里,硬生生改寫了它的行動邏輯。
——不,不行,這東西很硬,不行——
[蛛網]焦躁地慌不擇路往地上黏了一根蛛絲來支撐自己的身體,後知後覺意識到危險時,它又慌忙地想要收回。
——不能這樣,對面能殺死我的蛛絲——
對面?
它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剛才起只是喊了一聲的潛君之身上。
——對了,對了,就是他——就是他,只要把他殺了——
[蛛網]的黑霧不規則地涌動著,時不時某一角爆出一叢血色的霧氣,不知那是從[蛛網]身上還是從它的本體——覃櫟身上爆開的。
潛君之的眸色漸深——[蛛網]要暴走了。
他正準備取下左手的拘縛環,傳呼機這時卻突然響了起來。
那一秒潛君之思緒萬千,當[蛛網]扭曲著再次沖向他時,他做下了一個賭注。
賭傳呼機在此時不恰當地響起,勢必意味著什麼突發的,並不是需要他解決,而是——在提醒他什麼的事情發生了。
他慢慢握緊右拳,黑霧緩緩散開,人類的軀體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空氣中,暴露在狂暴的[蛛網]前方,同時大喊道:「覃櫟——你想殺死所有人嗎——」
當他喊完,頓了幾秒,黑霧幾乎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他卻微微側頭,看向水箱的方向。
不出意外的,他看到一個人影從那裡站起來。那邊隱在黑暗之中,潛君之其實並不能看清人影的全貌。
但他確信,那個人影一定正看向這邊。
潛君之沉靜地讓自己的目光在那個方向停留,右手緩緩鬆開。
他等待著什麼。
「住手!」
隨著覃禧的聲音響起,潛君之眼睜睜看著[蛛網]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扯了一下,側翻著狼狽地摔在天台上。
這是……
潛君之微微睜大雙眼,思緒電光火石間完美連接起來,他猛地轉頭試圖尋找祝昇的身影。
——就是這個,如果這個時候覃禧能對[蛛網]造成這樣大的影響……簡直就像是左手扯住了右手一樣的話——
隱藏在水箱角落陰影里的祝昇同時意識到這點,迅速起身伸手就要抓住覃禧的手臂,不料卻抓了個空。
覃禧不要命了一樣奔跑著靠近正撐在地上喘息的[蛛網],半途被前來的何所思攔住,「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