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四閒咽了咽口水,手指尖附上一層黑霧,抬高手臂附到後頸上,不知做了什麼,與先前祝昇見過的潛君之那種暴力解法不同,只幾秒功夫,頸環便自然鬆開掉落下來,被齊四閒的另一隻手撈個正著。
祝昇剛想好奇地問齊四閒是怎麼做到的,卻見齊四閒突然眼白一翻,那個熟悉的形態詭異的黑霧又湧現出來——竟又是一副將要失控的狀態。
祝昇無奈地看向潛君之,毫不意外地與對方對視,把對方那理所當然的神情看了個一清二楚。
沒辦法……祝昇只好往前一步,輕車熟路地伸手按住已顯現出的怪物的腦門,依然是沒有黑霧溢出,也不需要解開任何一個拘縛環,當那隻手按在上面的那一瞬間,怪物的身影便虛化許多,幾秒後齊四閒的身體逐漸顯露出來。
當祝昇的手從齊四閒腦門上離開時,齊四閒的眼睛已恢復清明。
祝昇不需要回頭就能肯定潛君之此刻正在觀察著自己,剛被順水推舟擺了一道,卻拿那個人毫無辦法。
「幾乎整片天空——」齊四閒一恢復理智便激動地擺手示意,「我只能感覺到一個模糊的範圍,但特別大——我感覺半個祁禾市的天空好像都是[蛛網]!」
潛君之慢慢呼出一口氣,猜想被印證了。
「這樣來看,[蛛網]很可能暴走了,甚至因此出現了嶄新的能力,這個能力將收押局內的所有監測設備都騙了過去,這樣大的範圍,可能還存在我們不知道的能力與目的。」他微妙地瞄了一眼祝昇的背影,「齊四閒,你在這兒繼續等何所思,把真實情況同步過去。現在所有監測手段可能都報廢了,醫院內情況不明,等人齊了再行動。我和祝昇往前面走走,保持可視範圍。」
祝昇聽到自己的名字,回頭與潛君之對視,下一秒便被三根手指抵住了脊背往前推。
往前幾十米後,潛君之才停下來。
「怎麼了,什麼話還要避著那小子說?」祝昇不等潛君之道明此行為目的,自己先主動問道。
潛君之看了一會兒不遠處的醫院,才重新轉回頭來看向祝昇,「目前情況來看,覃禧覃櫟可能都陷入了失控,你對控制住他們,讓他們恢復理智有幾成把握?」
祝昇垂下眼瞼,盯著自己的鞋面沉默半晌,「我的控制是有條件的,得見到他們,確定[蛛網]在他們身上的情況才能確定。」
「明白了。」潛君之似乎並不意外也並不失望,只是這樣簡單地做了結尾。
祝昇抬眼仔細觀察著潛君之的神色,試探性地問道:「在這之前,你們對徹底失控恢復不了理智的囚室,會怎麼處理?」
撞入靈魂深處的哭嚎,鮮紅的噴濺狀的血,軟綿綿的人類軀體,已分辨不出樣貌的臉龐……
潛君之面上不顯,只是眨了眨眼,把眼前猩紅模糊的濾鏡阻擋在理智之外,他淡淡地開口,卻沒有回答祝昇的問題。
「失去控制的囚室,和[野獸]沒有區別。」
何所思到達時臉色極差,逆著光向齊四閒走來時,齊四閒還以為見到了什麼地獄而來的真修羅。
「組長,你別擔心,雖然現在是這麼個情況……但既然當時祝昇能把我從失控狀態里拉回來,那這次也一定能把覃禧覃櫟拉回來。」齊四閒小心翼翼嘗試安撫著何所思的情緒。
他進收押局並不久,但基本的規則還是熟悉的——失控的囚室一律將其當做野生[野獸]看待,優先嘗試回收囚室體內的[野獸],如果無法回收則當場擊殺徹底消滅。
雖然不論是回收還是擊殺,作為囚室的人類身體都無法存活就是了。
齊四閒清楚自己體內的[饕餮]在行動組成立初期,便作為善後的定位存在在每一任組員體內,他沒有問過在自己之前,[饕餮]經歷了幾次關押,同樣不知道[饕餮]在這途中都是以什麼形式被一次次繼承下來的……
他不敢問,因為他大概能猜到答案。
何所思的臉色並沒有因為齊四閒的安慰好轉,他看到了齊四閒手裡已經脫落的拘縛環,目光沉沉地落在不遠處祝昇模糊的背影上。
當然,祝昇的存在,乃至於齊四閒的存在,都昭示著也許他們不必再一次又一次地面對同伴的失控卻束手無策,甚至也無需面對也許某一天自己也會成為被拋棄的廢品的可能。
但祝昇這人……真的可信嗎。
何所思強壓下腦海里揮之不去的,系統信息里被篡改過細節的祝昇的資料,拉著齊四閒往前,與潛君之和祝昇匯合。
「潛局,情況我都了解了。雖然帶了監測儀……但看來也許沒什麼用處。」何所思從口袋裡拿出他晚到的原因,那是新的可攜式的監測儀,「這是數據組研發的新版,精細度更高,但暫時只有這一個樣本。」
潛君之點點頭:「醫院裡太多囚室聚集,加上能力不明的[蛛網],監測儀容易被干擾。不過……」潛君之皺皺眉,還是擺了擺手,「還是帶上吧,但要注意,不要過分依賴監測儀,免得被誤導。」
何所思了解地點點頭,把口袋大小的監測儀綁在自己手腕上,避免影響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