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何逸鈞因為腿太疼了,起不來。
施清奉這個在幫何逸鈞動作因此變成了在琢磨何逸鈞的動作。
何逸鈞拽住施清奉的手腕。
卻是往下拽,狠狠往下拽。
明顯是何逸鈞自己不想起來,也不想讓施清奉離開的拽。
施清奉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想把何逸鈞抱起來離開。
可何逸鈞就是不想讓施清奉抱。
昨天傍晚被抱過一次,給何逸鈞留下了陰影。
因為這樣太不自然了,何逸鈞很難跟曾經喜歡過的人貼這麼近,生怕以後還會喜歡上第二次,第二次掉進陷阱。
何逸鈞道:「我不能活著走出去,你也別想活著走出去,要死就一起死在這裡。」
施清奉微微一笑,聲線平緩,道:「看來你還是很恨我,那就一起死在這裡吧,我不走,也不願走。」
二人身後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傳來。
其中一個叛徒山賊道:「殿下你們快走,我們寡不勝眾,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你們快走,我們拖住他們。」
另一個叛徒道:「我平生一直以為,皇室子弟都跟順明帝一樣沒心沒肺,直到後來才發現,原來皇室子弟也願意為山水村賑災濟民,這樣的皇室子弟,我應該去守護。」
又一個叛徒道:「順明帝對富人貴人都好,唯獨對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差,要多差有多差,如今才把我逼上了當山賊的路,寨主做出所有我反對的事,如今輪到我反對寨主了。」
「兄弟們,上!」
「殺!殺!殺!」
施清奉道:「你已經害死很多人了,現在還不願跟我回府嗎?」
何逸鈞道:「行了,我跟你回府就是了,但是我腿壞掉了,你要抱、抱、抱我、我、我才……」
話還沒說完,施清奉就把何逸鈞抱了起來,往山賊停放馬車的方向跑去。
何逸鈞沒反應過來,說話都結巴了。
山賊們都聚集在這裡了,所以停放馬車的那塊地方沒有人守著,暫時是安全的。
到了那,施清奉把何逸鈞放在了昨天賑災的馬車車輿裡頭,自己則架駛馬兒往正道上趕回去了。
一路有驚無險,安全到了正道上。
現在已是黃昏。
何逸鈞肚子餓扁了,只好翻罈子找吃的。
一路回到京師。
……
入夜,無星子,萬籟此俱寂。
睿文王府,迷離醺,監獄。
何逸鈞被押。
「你是說——他做出這種事——並非你所意?呵,我怎麼知道你們認不認識,是不是一伙人,還有什麼證據嗎?」
「喏,你還說他見風使舵?那——你的目的又是?」
獄卒說到「意」字時聲音尖高,語氣帶有鄙薄之味,竟比這監獄空氣還要陰冷。
何逸鈞被獄卒繒在木柱上,身上纏了一圈圈緊硬粗糙的麻繩。
木柱足有何逸鈞半個脊背寬,上半部分高出何逸鈞兩個頭。
下半部分固扎地面,不知可有一丈之深。
奈何何逸鈞怎麼動彈,木柱依舊紋絲不動。
無奈何逸鈞只能靜靜地立在木柱前,故意裝出一張委屈的臉,很不開心的樣子,定定地看著獄卒,跟只棉娃娃一般。
獄卒生得眉毛稀短,歪著腦袋,睜著一隻大眼。
皺著另一隻小眼,上下打量著何逸鈞。
何逸鈞也在上下打量著獄卒,腦海里迴蕩著余久擇那天說的那句話——「你便說是我指使你的,與你無關」。
然而這句話在何逸鈞腦海里始終揮之不去,何逸鈞也始終沒將此言宣之於口。
余久擇是何逸鈞的同窗,一直以來都聊得好,沒鬧過什麼矛盾。
況且余久擇還是想幫他的,他怎麼可能忍心將錯誤全推在余久擇身上。
余久擇的目的也是他的目的,只是這刺客太猖狂罷了,不會見機行事罷了。
獄卒見何逸鈞面上冷漠,神色淡淡,還在明擺著無視自己,絲毫不把自己當一回事兒。
自己又口炙舌敝地審問半天還審問不出果來,頓時氣得臉色漲紅,薄眉擰成了一團,眼冒火星,呵斥道:
「那黑衣服的鄙人是真想要睿文王命的!你能多活幾個時辰是你的紅運!」
「如果你把你們的目的說出來,說不準你還能一直活下去!你不說,不然怎麼拆清你和那黑衣服刺客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