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家年齡足以成家,又給了安置費才讓你們離去。我謝家——待你不薄吧?」
謝悟德的話都帶上顫音了,好像不可置信,又十足委屈。
只有捧硯一個人能看到,謝悟德的面上一片冰冷,目光更是平靜地像是看一個死人。
「你為何如此居心叵測,要加害於我們?」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還算冷靜的捧硯,看到謝悟德目光的一刻,突然崩潰了。
「什麼不薄!!!」
撕去了平靜的偽裝,捧硯的聲音顯得無比尖刻又銳利。
「憑什麼啊!你!!不學無術一事無成!你全家還都捧著你向著你!」
「我呢??才六歲就要被賣進你家!伺候你!」
「我事事都比你強!憑什麼!憑什麼你只是長大了那麼一點點,明白事兒了那麼一點點!就要把我趕出去!!」
... ...
他後面還胡亂說了些什麼,但大家已經沒有興趣聽了。
謝悟成到底是身子骨弱,折騰了一天早就累了,被雙胞胎攙扶著往馬車上走了。
謝悟德看一切水落石出,也把場子讓回二哥,自己撿了個角落,私私密密地和溫容說小話。
(其實他這有點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調調了嚎。)
謝悟德從零食大禮包里掏出來一袋瓜子,和溫容一起嘎嘣嘎嘣地嗑。
(就是意識到的還不透徹,而且方式用得不對。)
(就算我不好,就算你恨出身不公平,覺得這世界不公平,你也不能用害人的方式啊。)
(可能是我站著說話不腰疼,可能我處在那個出身,也會運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去改變命運。但他做得這個事兒,又蠢又壞又沒意義。)
(可能只是為了泄憤?覺得能在這種地方給我們謝家使絆子就開心了?可是我們最後反而踩著他又鞏固了一下名聲和地位啊。)
這次事情雖然麻煩了點,但不僅直接用數據證明了謝家人辦事的嚴謹靠譜,還從對待捧硯他們的態度上表現了寬容仁厚。
甚至,還踩著黃家的禮器,提了提謝家那個都快變成笑柄的身份。
謝家,也曾是真正的王后諸侯。
謝悟德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平靜地讓溫容有點看不懂他。
容容喵只能又嗑了兩個五香味的瓜子,並讓謝悟德下次換成麻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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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悟德不知道,是不是處置捧硯的事情有了效果,但事實的確是,就在他處理完捧硯那件事的第三天,那個隱士就傳來了消息,說可以見一面。
謝悟德本來還對自己這個三顧茅廬有點小激動,沒想還沒激動多一會兒,就又接到了消息。
那個什麼什麼狗官要來了。
... ...是,謝悟德一直叫那個即將來的使者狗官。
他理由還很充分,官職太長太複雜記不住,反正來就是個他們找麻煩,還盤剝百姓,就是狗官。
溫容也寵著他,反正真要見到,需要互相稱呼的時候,他直接在旁邊提醒就好了。
謝悟德和廖蘭意商量了一下,一致認為還是隱士重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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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悟德這次借用了廖蘭意的牛車,一路輕車簡從,跑得比上次還快些。
上午出發的,天擦黑就趕到了。
雖然把那老牛跑得有點崩潰。
(其實等馬鞍做出來就可以騎馬了。)
謝悟德在心裡和溫容說小話。
(馬鞍都給二哥負責了,也不知道他和廖蘭意商量到什麼程度了。)
畢竟沒有礦產,他們現在也只能做出樣子貨。
但理論上來說,樣子貨應該也能勉強用用才對。
希望他這次見隱士的行程能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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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之前見到過的小院子,不過這次謝悟德是受了邀請前來,那院子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肉眼可見的,是沒有那些防禦措施了,門上拴著的,聯動後面鐵箭鐵刺蝟的機關也撤了下去,如果不是謝悟德有容容牌掃描儀,這院子看上去,好像還真是個農家小院。
謝悟德帶著點好奇走了進去。
雖然,因為他想要談的事情,都是礦產、馬匹這種,所以他對自己即將見到的人也有一定的猜測。
但畢竟帶了「隱者」和「三顧茅廬」這兩個標籤,謝悟德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刻板印象。
... ...然後就不免呆了一下。
謝悟德還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到比他還高的人。
是真高啊,又高又壯。
往起一站簡直像個鐵塔一樣,一身小麥色的皮膚又給他增添了幾分狂野。
饒是謝悟德有點心理準備,都愣了許久。
(... ...原來,還有,這個款式的隱士啊。)
他在心裡和溫容感慨了一句,然後簡單地禮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