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這是要逼人去死!!」
眼睛閉上再睜開,廖蘭意眼底,早已經通紅一片。
真不是廖蘭意控制不住自己。
他真的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了——就像他自己說的,調兵、調糧, 接收流民他都想到了!
可是……
「你說這些,難道就只有你知道嗎?」
上座, 一個長相和廖蘭意五六分相似的中年人嘆了口氣。
「為父若是在你這個年齡,怕是會比你更加氣憤。但現在... ...」
他冷笑了一下,搖搖頭。
早就寒心了。
「不!我不甘心。」
廖蘭意咬了咬牙,一跺腳。
「爹!我再出去一趟!」
「哎——你出去幹什麼?」
廖父、也就是這整個幽州城的, 最高級的實職長官,看著兒子匆匆離去的背影,不太理解的搖了搖頭。
他當然猜得到,兒子大概率是去找那個謝家老三了,可那謝家老三,雖然最近是傳出了一些比較神異的名聲,可、可他真正做得,不也就是局限於他們家的那個酒樓了嘛!
自己這個兒子一貫聰明,也不知道怎麼就被那個謝老三忽悠了過去。
其實,還真不是忽悠。
廖蘭意和他爹不同,他不僅真正去過鳴鶴軒,甚至他還是那裡的常客。
所以他很明確的知道,雖然現在,看起來謝悟德只是改了一家酒樓,但實際上,那個酒樓所透露出的信息,卻比表面上深得多!
比如那個菜單,再比如那個記帳本,再再比如那些新奇的菜。
在謝悟德之前,人們是真的沒喝過清湯嗎?
當然不是,在食物匱乏的這個時候,正是因為人們大多都喝過一粒米大鍋水的粥,人們才會那麼青睞於粘稠的肉羹。
可謝悟德,竟然可以憑藉一己之力,把這個人們都嫌棄的湯,再次帶回餐桌,甚至成為一種美味和潮流,他做這個舉動,真的沒有一絲深意嗎?
廖蘭意是個聰明人,聰明人的一個特點,就是習慣把他下意識的對手都想成是聰明人。
謝悟德雖然的確是聰明人,但這件事情,倒確實是無心插柳。
容容知道,他當時真的只是吃不下去這個年代的飯啊!
**
謝家,謝悟德剛剛把耬車的圖紙畫好。
畢竟這個圖紙更加詳細嘛,好畫也好理解,他和溫容鑽研著兩個時辰下來,他現在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徒手搓一個耬車出來!
他正在那做拉伸,彌補自己剛剛的久坐,之前買回來那小廝就急匆匆推門進來。
「小公子!廖公子又來了!」
謝悟德歪了歪頭,還沒想到廖蘭意又有什麼目的,廖蘭意已經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還大嗓門地喊。
「謝兄!你聽我講,我... ...」
廖蘭意原本走地特別急,目光也是緊緊盯著謝悟德的。
但壞就壞在,他進來的太過突然,導致謝悟德沒有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動作,在一瞬間,目光往桌子上偏移了一下。
還顯得有點緊張。
一直關注著他的廖蘭意自然看到了這個動作,他的目光也就跟著謝悟德這麼一移動——
他就直接頓在了原地,整個人甚至還因為剎車剎太猛而往前倒了一下,連頭髮絲兒都震動了幾震。
「謝兄!!這是——」
沒等謝悟德遮掩,廖蘭意已經三兩步躥了上來,一把奪過了那張圖紙,滿眼抑制不住的激動。
他細細地看了好久,捏著紙張的手指,都用力到關節泛出青白色。
謝悟德也皺著眉,一邊觀察著廖蘭意的表情,一邊心念急轉。
(有點奇怪,這個人平日裡不是以君子著名的嗎。)
謝悟德在心裡和溫容瘋狂吐槽。
(怎麼還這樣不通報就直接近人家臥室啊?還好這是耬車,理論上來說,和這個時代的生產力差得不是太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 ...
推廣農具這種事情,如果想好條件,暫時和官府合作,也不是不行。
至少,可以試試和廖蘭意合作。
謝悟德正想西想東,突然,聽到了一聲有點奇怪的「啪」。
回神一看,一滴淚正在自己剛剛畫好的絲帛上洇開。
謝悟德:??
謝悟德:???他哭了?
謝悟德不太理解,謝悟德大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