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守說完,兀自一蹦一跳地離開了,徒留謝悟德蹲在原地,頂著滿腦瓜子問號。
「不兒。」謝悟德有點震驚,溫容在他腦海里看著問號嘆號等差排列。「這小孩兒這麼敢嗎?」
「小孩兒這感知就這麼敏銳?萬一我揍她呢!」
【說明宿主的的確確是個好人。】溫容這可不僅是安慰,反而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一直都覺得謝悟德是個好人。
謝悟德突然收到張好人卡,無奈之下還有點想笑。
可能也就溫容覺得他是好人,至少當年那些覺得他是校霸的同學,和工作後的那些合作商肯定不會這樣認為。
他沒有和溫容就這個問題展開討論,搖了搖頭就進了屋門。
雖說的確是和這個孩子進行了一些略有點莫名其妙的交流,但謝悟德並不打算指望她。
他實在是搞不懂小孩子的腦迴路了,與其倚靠來自不熟練區域的僥倖,他還是想和大人溝通交流。
其實也不難,他老老實實在家吃飯就行。
原主揮霍,他吃不慣,導致雖然沒有分家,他卻一直都沒有和這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過飯。
眼下確實需要一起來一次了。
「這麼看我還是有點聰明的。」謝悟德逮到個機會就給自己立立人設。「你看,我還沒簽約那會兒就知道給現在鋪墊了,別的方面我都忍了,偏偏在吃上沒忍。」
「結果現在就能用上了吧!不僅可以完美鋪墊我的轉變,還如此順理成章。」
【宿主的確很有智慧。】溫容十分捧場,偏偏聲音里還滿是真摯,仿佛每一個字都掏心掏肺。
但也確實如此。
如果說謝悟德先在其他方面支棱起來,可能誰都會懷疑懷疑,但如果他是在吃喝玩樂上支棱,而和家人共席是為了炫耀自己的發明和新得的一分利的話,誰都會覺得可以理解。
「說來也奇怪,這小叔子怎麼突然覺得羹湯不好吃了?」孟芸一邊給孩子餵湯,一邊和丈夫小聲低語。「不過他改的這玩意倒是還挺好吃。也是奇怪了,夯貨還會動腦子了。」
「別這樣說弟弟。」謝悟禮話不多,略微皺著眉。
孟芸撇了撇嘴沒說話,低頭卻看到自家閨女亮晶晶的眼睛。
往常極不喜歡小叔叔的謝守,這會兒的姿態卻是全然放鬆的,晃悠著兩條小腿乖乖吃飯,偶爾和對面視線對上,竟然還能露出個大大的笑。
孟芸狐疑地多看了兩眼閨女,眼珠子轉了轉,沒再多說話。
一頓飯用的很快,饒是謝悟德改了兩道菜,有限的食材終究也限制了廚房的發揮。
謝悟禮去找大哥一起誇讚幼弟了,孟芸牽著閨女回到房裡,小心翼翼地掩好了全部門窗。
「怎麼了娘親?」謝守嘴邊還掛著點油花,小手不太顧及地抹了抹,又偷偷摸摸抹到了門邊。
她偷眼看了看,好在她娘親似乎在思考別的事情,並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
「你剛剛... ...是在對你小叔叔笑?」孟芸把閨女抱在懷裡,眉頭緊鎖,目露糾結。「你招惹他做什麼?你平日裡不是最不喜這個小叔叔嗎?」
「以前的小叔叔,討厭!」謝守晃悠著雙丫髻,「但小叔叔,不一樣了!」
她只是人小又不是傻,今天的小叔叔可是捏了她的臉——這個動作以往只有娘親總這樣做,她知道,這是親昵的意思。
而且她還捏回去了!小叔叔也沒生氣,她娘親都不給她捏的。
「哪兒不一樣,不還是——」孟芸撇了撇嘴,突然也頓了一下,改了口。「雖然,變了一點點,但也只是一點點,哪兒就值得我們阿守這麼笑了。」
這個話有點繞,謝守沒太聽明白,咯咯笑著在娘親懷裡又膩歪了一會兒,就自顧自跳到地上去玩了。
留孟芸一個人氣悶了一陣,拿起針線繼續縫補。
她就是看不慣這個小叔子怎麼了!
哪兒有這樣的事兒,那麼大的人了,不事生產就罷了,還非得全家人都可著他!
那麼大的人了,自己家什麼情況看不明白?還非要扯這麼排場那個規矩,吃飯要幾菜幾湯,要幾個婢女幾個小廝,穿衣服還非得什麼制式。
他們家丫頭身上衣服都打補丁了!他還非要買那什麼袍子!
孟芸氣哼哼地把手裡的針線狠狠戳在眼前的布老虎上,仿佛這個老虎就是謝悟德一樣。
雖然謝守身上的衣服之所以打補丁,是因為這幾件的料子極好,他們現在已經做不起這個料子的整件,只能往上補丁疊著補丁。
但、但要是謝悟德能不那麼鋪張浪費,他們家丫頭還能做不起一套好衣服嗎?小丫頭的身量多少,那謝悟德的身量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