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藺逸開始重新審視周若安,那雙微挑的雙眸里,不光有赤裸裸的貪婪,還藏著異常扭曲的偏執。
「你是不是早就有這種想法?想取而代之。」
「怎麼,要批判我有多邪惡?你有資格嗎藺逸。」周若安慢慢冷了臉,「取而代之嗎,以前想過,次數不多,我確實已經過了做夢的年紀,但昨天張羽婷死了,周家又不知道張瑾的存在,我忽然意識到,我可能真的可以穿上那張皮了。」
屏幕中的男女已經交頸纏繞,白花花一片肉色。
藺逸看著周若安臉上變幻的光影,給出了他最不想聽到的回語:「你不會成功的。」
「那個女人死了,你以為就萬事大吉了?血緣、基因、年齡,哪一樣是你想騙就能騙得過去的?」
他驀地鉗住周若安的下頜,垂眸看著他薄削的唇型,「你這張嘴確實能說會道,但憑一條舌頭就能讓所有人相信你是周家的血脈?別做夢了周若安。一旦你圓不了謊事情敗露,你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嗎?周家不是吃素的,他們那種人有錢有路子,分分鐘就可以把你這個冒牌貨、詐騙犯送進監獄。」
屏幕里的動靜越來越大,壓著不堪入耳的喘息聲,藺逸鉗著周若安下頜的手指越收越緊,「你以為你站上了雲端,其實一轉手就會被人狠狠摔進泥里。」
「難道我現在不是在泥里?」周若安驀地直起脊背,頂著壓力靠近藺逸,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我他媽一直被爛泥包裹著,事情敗露又怎麼樣?我爛命一條,手裡已經抓過最壞的牌了,還會怕贏不了賭局嗎?」
藺逸的眸底黑沉沉的,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鬆了箍著周若安的手:「既然我勸不了,那你就隨便吧。」
他一直半壓著人,起身時沙發吱吱呀呀的聲響與電視傳出的木床晃動的聲音恰巧融合在了一起。
可下一刻,周若安又將人拽了回去:「藺逸,你得幫我。」
一時慌亂,周若安沒掌握好分寸,使得力氣有些大,兩人差點撞到了一起。
呼吸驀地交融,淺淺地燙了周若安一下,他下意識向後仰頭,後腦卻已枕著靠背,退無可退。
巧的是,藺逸也沒退。
周若安有求於人,倒也沒將人推開,他放軟了聲音:「藺逸,你提的那些問題我都考慮到了,是挺麻煩的,但也不是無解,你要是能幫我,就有成功的機會。」
藺逸好像從來沒這麼近距離的看過周若安,他將對面的那張臉一寸寸看過,連眉尾那顆極淡的小痣也沒放過。
然後他說:「不幫。」
周若安微微蹙眉,心裡話下意識脫口:「你妒忌我有這樣的機會?」
話音還沒落,藺逸就拉開了距離。
「哥,我錯了。」周若安主動跟了上去,拉起藺逸的一隻手扣在了自己的右腕上,「這個位置,昨天白九也摸過。」
藺逸一凜。
「他和我握手,用拇指摩挲了幾次這裡的皮膚,你也是男人,難道會不懂他的意思?」周若安眼裡多了幾分悲涼,「藺逸,我們都是被踩在腳下的螻蟻,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想怎麼磋磨就怎麼磋磨,白九那個變態如果找上我,你說我會是什麼結局?到最後,我可能連爛泥都算不上。」
「但如果我是周家的小少爺,他還敢動我嗎?你是周家少爺的朋友,他還會拿你當跟班嘍羅嗎?藺逸,我們要做人上人,要站得比他們還高,高到隨意可以用鞋底碾死他們。」
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地撫上了周若安的髮絲,下一刻卻用力一抓,迫使他高高揚起了下頜。
藺逸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周若安,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向來是你的拿手好戲,你跟在我身邊三年了,那點伎倆就不要往我身上用了。」
藺逸沒留情,周若安的頭皮被拽得生疼:「不信我?那我讓你看證據。」
周若安從口袋翻出手機,點進通話記錄指著一個電話號碼說:「這是白九身邊人的電話,他昨晚打給了我,說白爺要請我喝酒,我找理由搪塞了過去,藺逸,你覺得我駁了白爺的面子今後還會有好果子吃嗎?」
「哦對,你不信是嗎?那你現在就可以把電話撥過去,看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
藺逸看著那組號碼,面色逐漸陰沉,他鬆開抓著頭髮的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照著號碼輸入,然後盯著周若安的眼睛按下了通話鍵。
沒一會兒,電話被接通了,聲音懶洋洋的,又帶著凶戾:「誰?」
藺逸驟然蹙眉,聲音空了一會兒才說:「是我,藺逸。」
「藺逸?哦,那個打擂台的小年輕?你他媽電話怎麼打我這來了?」
「我就是想問一下什麼時候去白爺手下報到?」
「這事兒聯繫老崔,我這邊只管白爺的私人事務。」
啪的一聲,對方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