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亮了,日頭很烈。他待的角落正好有陰涼,一個年紀不大的清秀少年湊了過來,主動搭話,「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呃,可以。」
「我叫柴玉堂,大家都叫我柴仔。」少年自我介紹,試探問,「我看您感覺很面熟,您是哪個明星嗎?在這裡來錄節目?」
「啊,不,您誤會了,我也是群演。」
「您在開玩笑嗎?您這樣的條件,走在路上就會被經紀公司用最高規格簽走吧?」
巫時青不好解釋自己是個黑戶的事實,微笑搖了搖頭,「…我不太合適。」
「可我總覺得您很面熟。」柴玉堂努力回想自己的記憶。
這邊正說著,十字路口上就又傳來了劇組浮空車的氣流聲。等待機會的群演們一如既往涌了上去。
「恐怖片,大製作,要能打的!日結!」
巫時青聽見不是招廚師,沒動。他身旁因「大製作」面露興奮之色的柴玉堂聽見選角導演要能打的,亮晶晶的眼睛垂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板,覺得就這樣過去肯定選不上,也沒有上前。
喊話的選角導演站在浮空車上環視下方擁擠的人群,一抬眼,像當初的陳導一樣被最遠處角落的巫時青吸引了注意力。
巫時青實在是太晃眼睛了,縮到最不起眼的地方都引人注目得緊。連帶著都注意到了巫時青旁邊的柴玉堂。
選角導演舉著喇叭喊,「那邊兩個過來一下!」
巫時青沒想到又叫到了自己,遲疑地想了想選角導演的要求:恐怖片、大製作、能打的。
他是廚師,和這些好像不沾邊。讓他把人肢解、片成肉片、做成菜他最擅長,讓他打人…有點為難他。
身旁的柴玉堂扯了扯他的袖子,低低地懇求,「一起去吧,我要是一個人過去絕對會被刷下去的。就當幫我,我欠你個人情。」
柴玉堂很聰明,像所有這個年紀的年輕人一樣想在娛樂圈拼出一番事業,成為大明星萬眾敬仰。他知道自己自己這次能被注意到完全是託了巫時青的光。導演叫他們兩個過去,主要是稀罕巫時青,他只是順帶。
他要想得到這個機會,就必須得請巫時青一起。
巫時青不擅長拒絕,他望見柴玉堂眼中渴望懇求,糾結了片刻,覺得自己和能打也算沾上一點邊,點點頭,「那…去看看吧。」
「很好,就你們兩個了,跟我走。」選角導演說。
巫時青這邊歲月靜好,很快找到大製作的下家。另一邊的《嬌寵小逃妻》劇組卻陷入了混亂。
休息一段時間,大家肚子裡的早餐都消化完了,君臨美滋滋的等著拍戲的時候吃飯。
他滿懷期待念完了自己的台詞,當見到廚房陌生的廚師給他端上了一盤只有空氣的全息投影菜時,他像燒開水壺一樣發出了尖銳暴鳴:
「巫時青呢?我那麼大一個媽被整哪去了?我媽和我飯呢!!!」
一旁飾演女主的松枝妙也不敢置信,拿起刀叉呆呆地在全息投影的空氣上插/來/插/去,哇的一聲就哭了,「我、我還沒嘗過龍蝦濃湯……」
工作人員也全部都放下了手頭的事慌張失措,比主演和導演一起跑丟了還急:
「這都開拍了,巫老師跑哪去了?」
「廚房怎麼換了個普通群演?」
「巫老師到底去哪兒了啊啊啊!!?我還指望著拍完這場分兩口菜吃!誰綁架了我的巫老師!!」
「問問導演?」
「對,去問問導演!巫老師是小綠和導演請過來的,導演肯定知道啊!」
人們六神無主地看向攝像機前的導演,導演心虛地別開眼,故作鎮定,「看什麼看,繼續拍!」
所有人都沒動。往常導演在片場金科玉律的話都不管用了。上千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導演。
小綠幽幽開口,「哥,你老實說,巫老師被你弄哪去了?」
導演被盯得毛毛的,打了個寒戰,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周圍的人似乎都變成了失去理智的餓狼,完全是巫時青的狂熱簇擁。要是他敢說自己為了劇組的進度把巫時青換掉,別說拍戲進度了。他估計所有人都會直接撲上來把他撕成碎肉!
這種情形,導演哪還敢說真話?磕磕巴巴,「他…他有其他的事,回廚師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