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芙咬牙背起來,哼哧哼哧:「……這些石頭,很有些重量啊。」
旁邊突然出現一隻手,輕而易舉將她的包袱拿過去背在身上,褚芙懵然抬頭,只看見陳折己一派輕鬆的背影。
阿風攥緊小拳頭哼了聲,竟被他搶先一步!
鷺娘也哼了聲,自己就慢了這廝那麼一秒!
褚芙走快幾步與他並齊,稀奇道:「沒想到你只是看著文弱,還是蠻有兩把子力氣的嘛。」
陳折己失笑,「這有什麼,當初會試時……」
會試需在窄窄一間號舍內悶三日,手腳幾乎不能伸展,吃喝拉撒都在裡面,考驗的不止有考生的學識,還有身體素質。
若是身體稍差些的考生,只怕還沒出考場就昏死過去。
而像這樣病死貢院、魂斷號舍的例子,還比比皆是。
為了應對科舉,家裡自小就給他請了先生來強身健體,他習武數十年有餘,這點石頭自然是不在話下。
但才說到「當初會試時……」,他的話就戛然而止。
褚芙看他突然沉鬱下來的神色也清楚,他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且不願再提及往事,她也就很懂的沒有多問。
有故事的人哦。
褚芙含笑看了眼後面的鷺娘,湊巧的是,他們店裡最不缺的就是有故事的人了。
又走了將近一個小時,他們終於如願以償找到了門店,可看清店的位置和周圍的環境後,幾人都瞠目結舌,有些風中凌亂了。
這地方……這地方……
實在是偏僻的很啊!
說偏僻那都是給它面子,它實際上比總店的位置都還要刁鑽!粵城那麼大,它是如何找到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駐紮下來的?褚芙都要氣笑了。
她甚至合理懷疑,怕是大半個粵城的人都不知道這裡有家奶茶店!
褚芙心裡暗暗腹誹,看來,以後不能再由系統隨機投放門店了,門店的地理位置還是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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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府邸。
門口處忽然爆發一陣喝斥:「還不速速離去!」
三個婢女打扮的姑娘被他們推搡得差點摔倒在地上,為首女子一甩袖子,冷斥道:「不用推,我們自己會走!」
管家背著手從眾人身後走了出來,他眯著眼哼哼了兩聲,語帶威脅:「我等也不是會憐香惜玉的,若是三息之內你們再不離去,被夫人看到,到時候可就不是自己走這麼簡單了!」
他身後數十個拿著棍棒的健奴齊齊上前一步,凶神惡煞,臉上擠出來的橫肉宛如地獄中的惡鬼。
年歲略大的蘇琴嚇得不自覺後退一步,臉色發白。
旁邊的粉衣姑娘捏了捏她的指尖無聲安慰,堅定道:「我們走。」
走出一段距離後,三人都是緩緩吐出一口氣,後怕不已。
見蘇琴臉色還是不太好的樣子,她不禁語氣輕柔的勸慰道:「要我說離了這兒也好,算是逃離了狼窩。」
「曲裾,休要胡說。」蘇琴輕聲說了一句,又扭頭望向漸漸要看不見的「莫府」牌匾,憂慮道:「離了府,哪還會有我們的容身之所?」
就連今夜住哪兒,她都腦中一團亂麻,沒個頭緒。
年歲稍小一點的女孩蹦蹦跳跳,已然很快忘卻了剛才的煩惱,臉上一派天真爛漫道:「天大地大,我們又有手有腳,哪不會有我們的容身之所?」
看著她不識愁滋味的模樣,蘇琴無奈搖頭,「唉……」
沒走幾步她又停下了腳步,幽幽嘆一口氣,憂心忡忡道:「就是不知道我們走了,莫公子還能不能好好用膳。」
「莫公子有嘴,又有群奴美婢環繞著,哪裡不能好好用膳。」曲裾溫溫和和的堵了她一把,「又不是離了我們就活不了。」
「可是,可是……」蘇琴依舊滿臉愁緒不得開懷,但又反駁不出什麼話來。
她總覺得自己才是特殊的。
暴露在烈日下走了半日,她們脖頸處紅彤彤一片,又痛又癢,她們也明白這是曬傷了,但又無計可施。
再加上口乾舌燥腹內空空,偏偏她們身上一個銅板也無,蘇琴又是氣又是委屈,眼睛都要紅了,她之前在莫府何曾受過這種苦?
她跺腳道:「夫人只是把我們趕出來,也並未說金銀細軟一併都不讓帶呀!我看全讓趙管家他們給貪了!我那還有一個珍珠釵可是公子賞的,不知道值多少銀子,我自己都捨不得用呢!」
「早知會便宜了那起子小人,我今早就戴在頭上了,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境地。」
一個珍珠釵,再不濟也能換個一兩盞水三四頓飯,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如喪家之犬。
一整日下來,她們已是肚子打鼓,一絲力氣也無,就連向來活潑的小鈴鐺也被曬蔫兒了,輕輕喘著氣,窩在姐姐懷裡像霜打的茄子。
曲裾一下一下的摸著她的頭髮,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平靜:「夫人就是存了讓我們自生自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