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短促地笑了一下,轉而看向左文敬這位不速之客:「中郎將,可否借一步說話?」
左文敬無意介入林家的陰私,當下彬彬有禮道:「客隨主便。」
兩人往書房去敘話,林侍郎難免要問起今夜左文敬不請自來的緣由。
左文敬斟酌幾瞬,而後將能說的說與他聽:「今夜我照例帶人巡查,途中遇見一可疑之人,言談之時,提及貴府夫人,心有不安,專程前來,不想也已經晚了……」
林侍郎聽得微微皺眉。
左文敬倒也沒有隱瞞,起身向他抱拳行禮,歉然道:「今次的事情,其實也是文敬大意了,那異人是跟隨我到此……」
他省略掉那些古怪的、不能為人所知的細節,簡略地解釋了幾句。
林侍郎風度極佳:「中郎將漏夜來此,本也是一番好意,我哪裡能怪您?再則,我家府邸所在,本也非絕密之事,那異人既有心前來,即便不是今夜,明日也就到了,早晚而已。」
林侍郎是正四品戶部侍郎,左文敬是從四品金吾衛中郎將,二人分屬文武,林侍郎對於後者,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管轄權。
更不必說金吾衛作為十六衛當中風頭最盛的幾衛之一,向來都是勛貴子弟的自留地。
而左文敬的「左」,是邢國公府左氏的左,他是當代邢國公的幼弟,才二十來歲,就幾乎齊平了林侍郎幾十年的努力,這樣的人物,他哪裡願意與之交惡?
林侍郎向他行了個平輩禮,順勢與左文敬結交:「中郎將原本不必管這事的,專程登門,實在是令人感念,今次內子臥病,不便宴客,改日待她痊癒,我再行設宴相邀,只請中郎將不要嫌棄陋室寒鄙。」
左文敬趕忙還禮,客氣寒暄了幾句,便以職責在身為由,告辭離去了。
……
左文敬催馬折返回先前遇見那紅衣小娘子的地方,相隔甚遠,便望見彼處有一片濃郁的紫。
那是朝堂當中,獨屬於中朝的禁色。
某位紫衣學士下場了。
左文敬翻身下馬,近前去行了一禮。
那位中朝學士身著紫袍,頭上佩戴了一頂飾有黑紗的冠帽,這讓他的面容仿佛也籠罩在了一層黑霧之下,難以分辯。
他看了一眼地上尤且沒有散盡的黑血,聲音輕不可聞:「是月鬼啊……」
雖然看不見他的面容,但是左文敬敏銳地覺察到,對方好像皺了下眉。
因為就在下一瞬,左文敬看見那位紫衣學士抬起頭來,看向了天際那輪明月,自語一般,喃喃著問了句:「你也沒有看清楚她的形容嗎?」
他好像笑了一笑:「很有意思。」
轉而低下頭來,看向左文敬:「中郎將,來跟我說一說你見到的這位小娘子吧。」
左文敬思忖了幾瞬之後,緩緩開口:「她,身量很高,看起來也很結實,穿一身石榴裙。因為一直在屋檐下的緣故,我沒有看清她的面容,只是……」
那位紫衣學士很耐心地等待著,並沒有開口催促。
如是過了一會兒,左文敬才道:「她的眼睛很亮,是一雙偏圓的杏眼。」
紫衣學士若有所思。
左文敬靜默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敢問學士,所謂的月鬼……」
他將視線短暫地投注到地上,旋即又轉到面前人身上去了。
那位紫衣學士很平淡地回答了他的問題:「就是只會在月光下出沒,吸取有靈魂魄的惡鬼。」
「有靈之人可遇不可求,以此為食的月鬼當然自然更加稀少,但物極必反,是以月鬼一旦成型,往往異常強大,譬如今天這隻,甚至在月光之下,躲過了中朝的眼睛。」
說到最後,他已經不再是給左文敬解惑,而是稍顯困惑的自語:「東都城裡,什麼時候又來了新客?是南派的人麼,何以入城不報……」
左文敬心裡的疑惑還有很多,然而這位紫衣學士卻已經沒有再開口的興致了。
他拂了拂衣袖,清風徐來,滿地污血隨之消失無蹤。
左文敬再回過神來,那一抹濃紫,已然消失不見了。
……
第二日清晨。
萬府,遠香堂。
喜兒去廚房提熱水。
木棉在底下領著幾個小丫鬟準備娘子今天要穿的衣裙。
昨夜叱吒風雲的神秘人九九在挨罵。
於媽媽提著她昨晚蓋的被子,拎起來,氣勢洶洶地問她:「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九九看著海棠花被面上沾染的白色奶油,兩手揪在一起,心虛地扭頭去看窗外:「……」
於媽媽嚴厲地叫她:「轉過來,不准看窗外!」
九九老老實實地扭頭回來,嘴唇囁嚅了一會兒,終於小小聲地道:「於媽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第6章
萬府。
紀氏夫人用早飯的時候,聽陪房低聲來回,說林家昨晚上出事了,林夫人撞了邪,鬧得人仰馬翻,連金吾衛都去了。
紀氏夫人聽得筷子一滯,眉頭蹙起:「怎麼回事?」
萬小娘子坐在一邊,好奇又有點害怕地問:「真是撞鬼了嗎?!」
紀氏夫人稍顯嚴厲地瞪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別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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