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然後呢,那個alpha!」 江小箏顯然沒發現簡成蹊的異樣,而是更關心別的,「那個咱們第一次見面,那個氣場超強又很帥的alpha,他……」江小箏笑得可開心了,「他是你男朋友嗎?」
「怎麼可能。」簡成蹊戳了一下他腦門,「你愛情小說看多了嗎,他可是——」
簡成蹊停頓,是也不知道高新野到底什麼身份。
「我想問你件事…」簡成蹊挺支支吾吾的,江小箏就用手肘戳了下他肋骨的地方,說他們倆還有什麼不能問不能說的。
「你知道我那一片的alpha嗎?就是…做那種生意的?」
「我還以為你害羞啥呢,原來是問這個,」江小箏大大咧咧的,但旋即就搖頭,「我跟你說內部行情,只要是那種塞小GG的,全是用信息素偽裝劑的beta。幹這行的,只要你是o或者a,就算長得醜也是搶手貨。不過都是alpha或者omega了,也不會丑到哪裡去,所以價格肯定不會便宜,你說的那個價格,就是我這種…嗯,反正我肯定不會為了這麼點錢就去。」
簡成蹊緩緩地一點頭,嗯了一聲,沒有再問。他也沒覺得多震驚,事實上,在高新野坦誠之前,他也猜到對方撲朔迷離的身份肯定不是mb。他也不是第一天發現自己對這個alpha一無所知,從秘密警察到貴公子,他也想過無數種可能,但成蹊從來沒有怕過這些可能,他有什麼好怕的呢,他死都不怕,還怕高新野有什麼圖謀不軌嗎。
況且高新野也沒有任何算計心,他真心實意對自己好,江小箏從安德烈那裡得到的尊重,簡成蹊也從高新野那裡得到了。
「他這幾天怎麼都沒來啊,」江小箏問,「他什麼時候再來啊?」
「他應該不……我不知道。」簡成蹊給出的答案很模糊,因為他也不能確定,高新野還會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的生活里。有一次半夜他聽到高新野跟別人打電話,他睡得淺,所以儘管高新野自己的聲音壓得很低,但電話那頭不滿的女聲簡成蹊聽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句「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簡成蹊記到現在。他於是從未主動給高新野打過一個電話,就像對方一次也沒有聯繫他。他之後去心理預防科拿了些藥,主治醫生說年輕人看開點就好,別衝動,還說那些自殺被救回來的,哪個不是後悔的,他聽著那些冷漠的話,心裡沒有絲毫的波瀾。
他確實在呼吸,眨眼,行走進食,但他的活力依舊沒有恢復。他最有活力的時候是入獄前,在論壇上連載了個叫《是月色和玫瑰啊》的愛情小說,可就算是那段時間,他也過得特別憋屈,他雖然念了喜歡的藝術史,但他母親因為他沒選更好就業的專業,每次通話視頻,講到他的未來,都會嘆嘆氣和替他著急,不僅如此,在他分化成omega後,他母親也不管他樂不樂意,經常給他張羅年紀差不多的alpha來認識。有一回簡成蹊實在是受不了了,相親對象走後他就趴在桌子上止不住地哭,越哭越不能理解,自己在父母眼裡就這麼差勁,以後不依附個alpha就活不下去。
他越哭也越壓抑和喘不過氣,然後掏出手機,如果將他當時的狀態比作溺水,那麼那個手機里敲下的每一個字都是他的救生圈。
他用的第一人稱,故事裡的「我」也因為相親而在咖啡廳里痛哭,但和簡成蹊的孤苦伶仃不一樣,那個「我」遇到了江崇。為了安慰這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江崇給「我」講了他和張時夕從相遇到分手的七年。
這個故事簡成蹊之前就寫過,但沒發表,簡成蹊寫過很多沒發表的故事,除了他自己也就一個人聽過。後來那個人在簡成蹊就要寫到張時夕去找江崇前突然不辭而別,簡成蹊沒了那個唯一的讀者,也就沒再寫了。因此這個故事在論壇連載的版本同樣停留在了江崇離開而張時夕沒有去追。
這在很多讀者眼裡肯定是未完結,催著簡成蹊寫。簡成蹊就寫了個幾萬字的番外,裡面的「我」再次見證了張時夕和江崇的複合。江崇也是個情種,三年後張時夕來找他了,他就答應了。番外的結尾是江崇在張時夕的美術館外擺了幾萬朵玫瑰。「我」是知道他們三年前之所以分手,是因為張時夕太痴迷藝術和策展,所以當「我」看見江崇和工人一起搬花準備這個驚喜,「我」對笑的像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江崇說,你真的好愛他啊。
這個番外也放在出版的實體書里。簡成蹊也算是個作家了,又年輕,學校里的社團就都想拉他入伙,他不是擅長社交的人,但還是加入了劉家安的那個討論小組,之後發生的一切都都失去了控制,他出獄後也嘗試過創作,就是在他準備自殺的前幾天,他還不死心地寫了一些片段,但意識到他寫下的每一個字都是無法發表的,他就再次陷入了絕望。他於是用小刀劃破了手心,這樣他就算有書寫的欲望,他筆都握不住,他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