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成蹊沒想到這聲鄉音會這麼深刻的留在自己的血液里,他說還是叫活寶吧,更可愛。
他也想到了父母,他的心都要空了,高新野給他捧回來了。
「火寶……還是要窩?」高新野顯然不是那個地區來的,一時半會兒學不會那種腔調,說出來有種憨憨的笨拙。簡成蹊回過了神,就糾正他的讀音,幫他找到那聲不能用拼音標註的讀音,這個過程里高新野讀錯了很多遍,不是他學不會,而是他想讓簡成蹊多說說話。
他讓簡成蹊把活寶給他,它才一個多月,很貪睡,簡成蹊一直放腿上會累。他小雙手托住接過,本想放進那個小屋的,但當他聞到了小羊身上的奶花香,也能明白了簡成蹊為什麼會這麼喜歡。
「真的很可愛,」他自己都發出了聲感慨,「不過它應該還會再長大一點,會像…像只貓一樣大。然後它的毛會越長越長,不會掉的滿屋都是,但每個月都要剪,不然活寶那麼漂亮的眼睛就要被遮住了。」
「所以成蹊……」他一停頓,話里提到了簡成蹊,但還是低著頭,只看著小小的活寶。
「成蹊要想好好照顧活寶的話,剪羊毛一定不能偷懶。活寶再長大一點肯定也貪玩,待在房間裡會悶,成蹊可以帶活寶出去散步,項圈和牽引繩我過幾天送過來,成蹊不能讓它亂跑。還有那些羊毛,每次就只有那麼一點,但活寶還那么小,能陪成蹊八年、十年,羊毛能攢八年、十年,說不定都不用那麼久,成蹊就能用活寶的毛,戳一個和麼七一樣大的羊毛氈。」
「它多可愛啊,所以成蹊——」
高新野收聲,是實在控制不住聲線的顫抖。他把活寶放回那個小木屋裡,然後再次坐到簡成蹊對面,捧起他的右手,撫摸那痊癒卻依舊斑駁的手腕。
緩和了一兩秒後他開口,說:「所以成蹊要一直陪著活寶啊。」
他拐彎抹角說了那麼多,絮絮叨叨得都不像他自己。
但他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沒直白地道出他一開始就想說的那句——
所以成蹊要好好活著。
簡成蹊笑,嘴角的肌肉細細地顫抖。他是很輕易會用眼淚來宣洩情感的人,但當他看到腕上滴落的那顆不屬於自己的眼淚,他嘗試著努力去笑。
他空著的另一隻手主動地去觸碰alpha的肩膀,然後緩緩往上,到脖頸,再到耳朵。他摸到alpha耳廓處有道細小的傷,穿透性的,就算修復過,用手觸碰也能發現端倪。
高新野從來不說,但高新野也疼過。
簡成蹊麻木的一顆心也突然一疼。
他在耳廓的地方捏了捏,然後湊近,跪直在那張矮床的邊緣上,剛好能夠讓高新野把下巴擱在自己的肩上。
他揉著 alpha的頭髮,就像撫摸一隻放大版的活寶。他的臉頰就貼著alpha的,只要稍稍一側,他就能跟他說悄悄話。
他也確實這麼做了,貼著高新野的耳朵,啟闔的唇像個不經意間落下的吻。
「好啊,」他說,「我會一直陪著麼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