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梟剛張嘴,孟長盈的話就先他一步開口。
「烏石蘭烈,這樣安排可好?」
烏石蘭烈一個勁地點頭,滿意得不得了,也難得恭敬行禮。
「好極了,臣這就回家收拾細軟,明日出發。」
孟長盈抬手讓他起來,淡聲道:「今日便動身吧,災情如火,耽擱不得。」
「是,是。」
也難得在烏石蘭烈面上看到這樣殷切的笑。
万俟梟氣得七竅冒煙。
可事已至此,他總不能捂住烏石蘭烈的嘴,讓他把話咽回去。
晝漏盡,酉時到。鼓聲如雷,滾滾而來。
百官漸次離宮,今夜怕是許多人都要輾轉難眠了。
正德殿中人員漸少,万俟望也跟著万俟渾而去,抓緊指點交代一番。這一趟怎麼也不能白去。
唯有万俟梟,寸步不移站在原地,眉眼壓低帶出蓄勢待發的緊繃感。
明明已經憤怒到極點,卻壓抑著情緒冷笑。
「你以為這樣就能對抗漠朔九部?就能拿到四鎮軍權?」
「烏石蘭部倒了,還有紇奚部,乙狐部,還有可那昆部!」
「漠朔九部不是靠著烏石蘭烈才強大,是烏石蘭烈靠著漠朔九部才能風光!」
孟長盈站起身,蒼白的唇輕牽,冷淡語氣故作詫異。
「王爺原來明白啊,你那樣護著他,我以為你不知此事呢。」
万俟梟臉部肌肉一抖,他明白孟長盈的意思,但他覺得可笑。
這種手段,用來對付烏石蘭烈那種只長肉不長腦子的還差不多。他才不會上當!
「少來!你不就是想離間我與烏石蘭烈嗎?我告訴你,你做夢!」
能看明白,也不算太蠢。可看明白便能做得到嗎?
孟長盈頷首,自然而然認下。
「是啊,我在離間你與烏石蘭烈。可又不是離間你與北關鎮兵,王爺這麼情急做什麼?」
孟長盈說話總是能打得他猝不及防。
万俟梟神情空茫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依舊牙尖嘴利地反擊。
「笑話!烏石蘭部若倒,你難道會將四鎮軍權拱手讓於漠朔九部嗎!」
「不管你又有什麼陰謀詭計,烏石蘭烈我是保定了!有漠朔九部在,你動他之前先好好掂量下自己夠不夠斤兩!」
話落下,滿室靜。唯余北地狂風呼嘯,如陣前激鼓。
万俟梟像是被人侵入領地的野獸,渾身尖刺都豎起來,是極致的防禦,也是進攻的信號。
可孟長盈不同。
她靜靜站在玄色棺木旁,平靜到真像個萬念俱灰的未亡人。區別只是她連一絲悲痛都無。
兩人就這樣對視。
一如猛獸,乍見其悍;一如靜水,不知其深。
万俟梟胸膛起伏,粗聲喘氣。孟長盈略歪了下頭,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激動。
「我從未說過,要掌北關軍權。」
話落,万俟梟霍然變色。
……
戌時,薄暮溶進沉沉夜色,烏雲半遮月半圓。
烏石蘭烈在宮門口焦灼地來回走動,時不時朝里張望。
「這都什麼時辰了,王爺怎麼還不出來,我還急著赴任……哎!王爺,你可算出來了!」
万俟梟腳步飄忽,被烏石蘭烈接個正著。
烏石蘭烈雖說玩不轉朝堂政事,但也不是全無腦子。不然光靠打仗,也坐不上漠朔九部的頭一把交椅。
今日這事是肥差。但一冷靜,他就回過味來。
這麼多年在孟長盈手裡吃的虧告訴他,孟長盈沒那麼傻,万俟梟更比他聰明。
這事孟長盈讓他干,万俟梟不讓他干,那肯定是有貓膩。
雖說那些狼眼睛給了烏石蘭烈當頭一棒,但他更知道,漠朔舊貴利益緊密相連。沒有天大的誘惑,他們也沒那麼容易反水的。
「王爺,賑災這事我接都接了,現在也沒法反悔。你說我聽聽,這活怎麼就不能接了?」
烏石蘭烈的疑惑很正常。
貪污嘛,對漠朔貴族來說,以前那叫收供,是供也是俸祿。
現在不讓明著來了,那就暗著來唄。不是什麼大事。
只要万俟梟在,只要漠朔九部在,只要北關軍還擋在雲城和庫戎之間,那貪污這種事,就要不了烏石蘭烈的命。
這也是烏石蘭烈不以為意的原因。
而万俟梟最初的反對,純粹出於對孟長盈手段的忌憚。
她太邪乎了。這事搞不倒烏石蘭部,但孟長盈手裡過一圈,就難說了。
事實確是如此。
万俟梟端詳著烏石蘭烈湊過來的胖臉,慢慢咧嘴笑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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