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健康生命遠比所有榮譽都來的重要。
季玄序抽回手,轉身想走。
他快要瘋了。
他怕他留下來忍不住想要質問想要吵架。
不能吵架。
他不想再重蹈覆轍。
周芷抓住了他的手腕,冰涼的觸感好像在瞬間流竄到了心尖。
「你生氣了?」
身後,少女的聲音很輕,像是抓不住的風,從指縫中露出。
季玄序垂眸,他慢慢閉上雙眼,任由視線被剝奪,墜入無邊黑暗。
算了。
忍忍算了。
只要她在他身邊,怎樣都無所謂。
季玄序轉身,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銀色的碎發遮蓋眼眸,藏下洶湧的情緒。
沒生氣。
沒生氣三個字壓在喉頭,說不出口。
周芷還沒鬆開手,季玄序的目光落在少女修長的手指上,灼熱滾燙。
「我錯了。」
打破沉默的是周芷。
季玄序的眸光頓住,猛然上移,死死盯著周芷的雙眼。
視線錯開,少女低下了頭,彎曲的長髮遮擋住大部分的五官。
沉悶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錯了,季玄序。」
她知道錯了。
很久以前。
三年前。
季玄序愣住了,他私心裡覺得三年前的爭吵他沒錯。
如果再來一次,他會用更加委婉的方式堅定自己的選擇。
但他並不想要周芷認錯。
這比他否定自己更加痛苦。
「我沒生氣。」季玄序撩開少女耳邊的長髮,放輕了自己的聲音。
卻看到少女眼角蜿蜒而下的淚痕。
濕潤,冰冷。
像是檸檬的汁水,將他整個心臟浸透,從內到外揪緊,泛著酸意。
季玄序忽然緊張起來,身體前傾,拇指輕輕抿過少女的眼角。
「...別哭。」
「別哭了。」
季玄序抽出紙巾,小心翼翼抹掉周芷臉上的淚。
理智被束之高閣,唯有心臟陣陣抽痛,愈發清晰。
季玄序的手很熱,放在她的臉上像是要融化掉。
周芷輕吸了口氣,接過了季玄序手裡的紙巾。
她不想哭。
但眼淚總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今天壓抑的情緒,如同緊繃的弦,在季玄序面前驟然斷裂。
「是我的錯。」
季玄序像是誘哄一般,從口袋裡掏出兩顆糖,撥開糖紙塞進周芷的口中。
「是我錯了。」
「第一名應該獎勵。」
季玄序痛恨自己的情緒,他恨不得回到幾分鐘前狠狠抽自己兩巴掌。
「別總是遷就我,冬冬。」
周芷含著糖,垂眸盯著手中的褐色的藥。
錯了就是錯了。
她認。
季玄序心臟空了一塊兒,他無措地收回手陷入自責。
他很少見周芷哭。
應該很疼吧。
以前生理期時吃雪糕,肚子疼不敢回家,在他床上打滾。
今天周芷還跑了八百。
他更應該哄著她。
「嘶!」
周芷猛然將玻璃杯放在旁邊地小桌子上,吸了口氣。
燙。
季玄序慌忙抓住周芷的手,語氣關切:「燙到哪裡了?」
他問著,將少女的手舉到嘴邊,輕輕吹氣。
周芷:「......」
半晌,她開口:「舌尖。」
玻璃杯很厚,捧在手心裡時,完全感受不到燙。
季玄序抓著周芷的手,目光落在少女的唇上。
蒼白但柔軟,沾染著些許藥漬。
如同玫瑰花瓣上的露珠。
燙到...
舌尖了。
季玄序眸色漸深,嗓子乾澀,湧出不明的燥熱。
他猛然鬆開了周芷的手。
耳垂燙的驚人。
「怎麼了?」周芷湊過去,低聲問道。
心情好了不少,窟窿被填補,將痛苦的記憶封存。
幸好。
幸好有季玄序在。
少女的聲音掠過耳邊,卻在腦海中不斷重複。
怎麼了?
季玄序指尖顫動,目光再次落在少女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