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從未想過她會徹底消失在生命中,正如同現在也從未想到期盼已久的重逢會如此令人尷尬陌生。
改掉的名字、疏離的稱呼、完全不同的性格...
還有三年間查不到的信息、打不通的電話。
其實早在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想衝上去質問。
可問什麼?
一時間想不通,想不透,但是害怕,害怕就如三年前說的那樣,從此之後分道揚鑣,無話可說。
逃避。
那是他唯一的想法。
黑暗中,傳來幾聲意味不明的輕笑,旋即被尖銳的電話鈴聲打斷。
季玄序沒接電話,打開燈,朝外走去。
冰冷的水蓋在臉上,反覆幾遍。
仿佛這樣才能壓下心中盤旋的酸澀,水聲漸小。
季玄序面無表情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事實上逃避沒有用,現在已經是最壞的結果。
三年了。
想過、念過,自然也怨過。
「別犯賤。」
季玄序開口,微啞的聲音迴蕩。
他不想做給點甜頭就得意忘形、搖尾乞憐的狗。
床邊的手機鈴再次響起。
持續不斷,大有天荒地老的架勢。
少年低聲暗罵,幾步跨到床前,聲音充斥不悅與煩躁。
「喂!」
「冬冬!」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季玄序跳動的心臟忽地一停,手指漸漸收緊,指骨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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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Winelive,能來接我嗎?」
在十幾個人的注視下,周芷開口問道。
電話那頭陷入長久的沉默。
然後沒有給周芷再說話的機會,就已經掛掉了。
「學霸,你這朋友不靠譜啊。」
「這年頭,誰叫冬冬啊!這兒麼土的名字......」
「電話掛這麼快啊。」
沉默之後,有人開口調侃,說話的語氣少不了幾分譏諷。
電話打了三遍才接通。
什麼都不說就掛。
這算是相當不給面子了。
原來就算是周芷這樣的美女也有不招人待見的時候。
顧婉輕晃手中的酒杯,語氣意味深長:「看來關係也不怎麼樣嘛。」
這樣最好,萬一真有人來接,今晚還得麻煩些。
她找了幾個小混混,就在隔壁包廂。
既然周芷不聽勸告,那就只能恐嚇恐嚇,順便拍幾張照片當作威脅。
對付這種死纏爛打的人,就應該用些手段。
周芷一邊仰頭喝酒,一邊糾正顧婉:「關係很好。」
少女的雙眼睜大,睫毛輕輕顫抖,望向顧婉時臉上帶了些認真嚴肅。
顧婉嗤笑:「在你眼裡,該不會說上幾句話就算關係好吧,大學霸?」
以為季玄序願意搭理她,兩個人就算朋友了嗎?
真可笑。
這個周芷,多少有些自我感覺良好。
顧婉的指向性明顯,於是周圍又起了一陣鬨笑。
季家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攀扯上的。
吳雅往後縮了縮。
這桌人眼裡明晃晃的輕視鄙夷總會刺痛她的心,讓她覺得無端憤怒。
哪怕被針對的不是她,也不喜歡這樣的環境。
「平日裡看著清高,該不會背地裡給人當舔狗吧,學霸?」離的最近的男同學臉上的笑容猥瑣,打量人的目光更讓人渾身不舒服。
謝婧文抓住了周芷的手,面色難堪。
話說這麼難聽。
只是還不等她說什麼,身邊向來乖巧溫順的少女已經開口。
「舔你嗎。」
「我看你長得像狗,連人話都不會說。」
還是清冷的嗓音,但與往日的一灘死水不同,像是春水化冰,四面都是具有攻擊性的稜角。
氣氛陷入了更深層的停滯。
這種話居然能從周芷的嘴裡說出來!?
怎麼可能!
「臥槽...」謝婧文沒忍住驚叫了聲,看著周芷的目光頓時變的不一樣。
偏偏當事人不覺得有什麼。
周芷說完,扭頭朝謝婧文露出笑容嗎,旋即起身繼續進行遊戲流程:「該我轉了。」
停下很久的瓶子再次轉動起來。
氣氛逐漸恢復熱絡。
打量周芷的目光卻只多不少。
少女的面色微紅,還是那副乖巧聽話的打扮,眼底卻好像迸發出了些許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