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好了的疤痕好像又開始發疼發癢,連帶著刻意遺忘撫平的記憶逐漸清晰。
吳雅想跑,可她的雙腿發軟。
沒等她扶牆站起來,冰冷陰沉的嗓音壓著怒意闖進了這片。
——「你們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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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玄序是從拳館回到學校的。
看到數十個保鏢出現的時候,他也沒反抗。
至少現在,他仍然沒辦法徹底擺脫掌控。
夜晚漆黑,學校的夜更讓人心頭湧上一層無法言說的煩躁。
經過走廊盡頭的廁所,熟悉的聲音無法抗拒地傳到他的耳邊。
可以通過老師解決?
這竟然是從周芷嘴裡說出來的話?!
嘴角習慣性上揚出嘲諷的弧度,簡直想要發笑。
哪個不長眼的去招惹她?
少年垂眸,羽睫輕顫,加速經過了廁所門口。
他又不是什麼喜歡多管閒事的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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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雅在害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害怕的到底是突然出現在女廁所的季玄序,還是周芷手上那道猙獰的疤。
總之,少年站在明晃晃的燈光下,燈光像是撒下了一層冰冷的寒意。
吳雅沒敢看第二眼,慌不擇路地跑出了廁所。
九月底的雨天,晚風已經有了涼意,吳雅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大口呼吸。
廁所寬敞,算不上逼仄,吳雅依然覺得喘不上氣。
上課鈴聲響起,季玄序蹙眉,他有些煩躁自己的反覆搖擺不定。
「手有事嗎?」
少年的嗓音低沉,語氣僵硬,藏著些許惱怒。
周芷沒回應。
下意識地將右手藏在身後,目光緊緊盯著腳下白色的瓷磚,眩暈的感覺接踵而至。
嘈雜的聲音像是水泥一樣灌進耳朵里,將整個頭顱凝固堵死。
她知道自己又幻聽了。
廁所的燈太亮了,和醫院走廊一樣刺眼。
長時間的沉默讓季玄序心底的躁意散去,轉而直上的情緒是擔憂。
長發從兩邊垂落,少女低頭,看不清表情。
只是面色蒼白如紙,讓人心臟猛然抽搐, 有些...
心疼。
「怎麼了?」
換了個問法,連帶這聲音都染上焦急溫和了不少。
仍舊沒有得到回答的季玄序上前幾步,他的心臟劇烈跳動著。
誰能讓她吃虧?
可萬一呢...萬一她是個瘋子,為了當什麼所謂的好學生真的打不還手呢?!
這個想法出現在腦海中的時候,季玄序覺得自己差不多也是瘋了。
他去拉少女藏在身後的右手。
「別碰!」
清冷的聲音陡然爆發,尾調尖銳刺耳,像是炸開了層鋒利尖刺。
周芷甩開了季玄序的手,朝後退了兩步,將兩個人的距離再次拉開。
不想沉浸在過去的情緒里。
也不想被季玄序發現她的秘密。
空蕩的廁所回音繚繞,季玄序的手僵在半空中,修長的手指微微蜷縮,最終攥成拳頭收回。
少年薄唇顏色淺淡,此時微上揚,淡淡扯出幾分冷笑。
竟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緊繃的身體陡然鬆懈,轉身離開時,眉宇間夾雜著淡淡倦意。
廁所變的安靜,慘白的燈光閃爍了幾下。
不知過了多久,周芷輕呼出一口氣,撐著洗手池站直了身子。
手心一片冰冷,還有硌出的淡淡紅痕。
眩暈的感覺還未完全褪去,周芷用涼水洗了臉,企圖更加清醒。
寬大的皮筋被她重新拉回了手腕的位置,將醜陋扭曲的疤痕遮掩,似乎也能埋葬刻骨銘心的過去。
周芷不知道季玄序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無所謂的。
就這不到一年的時間。
她重新踏進學校學習,在學校準備高考。
不過是為了讓她爸放心。
也是為了...讓顧女士開心。
周芷胡亂擦了擦臉,重新回到教室。
喊報告的時候,年輕的英語老師揚了揚下巴,示意周芷坐到位置上。
沒有刻意的刁難和詰問。
高三的時間爭分奪秒,不值得被批評耽誤。
雖是這樣,但是英語老師的目光還會時不時落在周芷身上。
下課的時候,她在後排看到了周芷同學的卷子。
後面兩個需要填寫改錯的題竟然全對。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這可是個學習英語的好苗子,對於好學生,不自覺地容易寬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