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底的脆弱已經盡數收斂,只羽深沉。
他看著雲霆稜角分明的側顏,緩緩開口,「雲霆,你先進屋休息,我,把燕家事處理妥當就來。」
雲霆偏頭,和燕文君對上視線。
「麻煩!」
燕文君眼瞼微垂。
別說雲霆一個外人覺得他燕家麻煩。
就是他,又何嘗不覺得。
但他能如何?
那都是他的親人,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他不能不管!
但他也清楚,燕家人是他燕文君的責任,和雲霆無關。
所以他讓雲霆先去休息,自己下樓處理鬧劇。
可即便如此,雲霆還是說麻煩。
燕文君啞然,「我不會讓他們煩到你。」
雲霆正要和燕文君一起轉身往回走,就聽到這話,嗤笑一聲,「你覺得可能?」
說罷他都沒給燕文君說話的機會,已經拉著人往樓下走了。
「踏踏踏」的腳步聲如同二重奏,響在燕家人心頭。
抬眸一看,嚯,連長輩都敢打的雲霆也跟著下來了。
一個個本來期待著鬧起來好分家的燕家眾人瞬間縮成鵪鶉,眼觀鼻鼻觀心。
丁熙丁香看到燕家人如此畏懼雲霆一個外人,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他們有預感,這次因為銀錢的事鬧開後,他們這兩個燕家表親日子怕是會更難熬。
姐弟二人的預感沒有錯。
雲霆和燕文君下樓後,找驛丞租用了大堂,一個時辰十兩銀子,可謂是大手筆。
驛丞對這種意外之財來者不拒,直接把陸家還有雲家往驛館後面停放車馬的馬廄帶。
現在沒馬車,剛好可以站人。
兩家人跟著驛丞走,等發現被帶到馬廄,聞到空氣中瀰漫的畜生糞便的味道,一個個曾經的官老爺官夫人大小姐大少爺們要瘋了。
陸家的人手上有錢,之前只是一時狠不下心去住幾兩銀子的房間,這下被逼著,一個個都要掏銀子了。
當然,陸家的人都是選擇了五人間,到底沒有雲霆財大氣粗。
不過這樣也好,驛丞也不用發愁該怎麼帶人去房間。
五人間的房間在後邊,不在驛館大堂二樓,不用擔心帶人去雙人間讓雲霆那個包了大堂的貴客不高興。
驛丞是真沒想到,帶犯人來馬廄,還有催促犯人儘快掏銀子這種意外之喜,更覺得雲霆就是他的貴人。
他以後也要用這種方式,逼那些摳搜的犯人掏銀子。
果然以前還是他太善良了,大堂什麼的,怎麼能隨便給人住!
驛丞高興的收著銀子,給陸家的人安排住處,不到一刻鐘,陸家人都走光了,馬廄旁就剩下雲家人。
驛丞輕蔑的看著雲家眾人,冷笑,「諸位,我剛剛說錯了,咱驛館的大堂,可不是你們這些犯人不花錢就能住的,這馬廄,才是不花錢的人住的地方!」
雲淮波臉是徹底陰沉了下來,但他還維持著表面的君子端方,壓抑的問,「不知住大堂,需要銀錢幾許?」
驛丞張口就想獅子大開口,雲淮波見狀,快快道:「我等身上沒有多少錢財,若是大堂價高,怕是囊中羞澀,也只能在馬廄擠一擠了。」
這話很有道理。
不是誰都像雲霆一樣大款,隨隨便便拿十兩銀子租用大堂。
驛丞想著,以前大堂都是免費的,現在能收一點是一點。
「那就一兩銀子吧!」
看雲淮波還要開口,驛丞不高興了,「怎麼,覺得一兩銀子還多了?要知道一兩銀子放以前只能住五個人,現在你們一家老小都能住,還嫌貴就說不過去了,或者你們想按人頭算,一個人一百文一晚上,如何?」
雲淮波臉都綠了。
他朝身旁的繼室看去,「還不快給銀子!」
繼室很想說自己沒有銀子,可在雲淮波威脅的眼神下,還是怕了,從袖子裡掏啊掏,掏出一角碎銀子。
雲淮波接過,送去驛丞手上。
驛丞掂量掂量手上的碎銀子,聊勝於無吧!
「成,今晚你們就睡大堂,不過得一個時辰後才能去,畢竟人是花了十兩銀子的。」
雲淮波沒有爭辯什麼,安靜的點點頭,目送驛丞離開的背影,眼瞳很黑,不知在想什麼。
另一邊,雲霆給燕家人清了場,讓他們可以隨心所欲的談家事。
可他的好心沒被重視,人都走了,剛剛還在爭吵的趙氏和燕四叔,卻像是啞巴了一樣,吭都不吭一聲。
雲霆不是個有耐心的,回二樓房間等燕文君解決家庭矛盾,結果等了一刻鐘,都沒聽大堂有什麼動靜。
他本來是想燕文君的家事就他自己解決的,不想多管閒事,但也不能煳弄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