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抬頭,笑了笑,回了句ldquo高考加油。rdquo
幾人打了個照面,又略過彼此。
林柚一直覺得,學生時期的矛盾遠遠沒有成人世界那麼複雜。
不摻雜什麼利益糾葛,更沒有什麼深仇大怨。
哪怕是針鋒相對的同學情誼,要是時間往後推進十年,二人在陌生城市重逢,也指不定要道一句好久不見。
許之洋對她的這種說法不甚認同,ldquo你別忘了,我還用她威脅過她爸呢?rdquo
林柚笑了笑,記憶又被勾起來。
在那次報導過後,萱林的紅木企業來了次大洗牌,之前占了半壁江山的榮達倒是沒有徹底倒台,但全面整改後企業也再不復從前,裁退了一撥人,不知道孫志成在不在其中。
而張瑜記者,在她男朋友的強烈要求下,大四後去了京市實習,林柚還在某個大型媒體的推文後看到ldquo實習記者/張瑜rdquo這樣的字樣。
林柚發自內心為這樣闊步向前的她感到高興。
圖書館外頭的街道,種了一排整整齊齊的玉蘭花樹。月光淡淡地打在枝頭,一陣微風,枝頭輕顫,獨獨屬於春天的氣味隱約在鼻尖略過,留下一陣令人回味的幽香。
林柚感覺心情很好,是步入高三以來,難得的放鬆時刻。
許之洋問她:ldquo想不想喝酸奶,我聽方賀說過,這邊有家不錯的店,我去給你買。rdquo
林柚點點頭,站在路邊等他,一邊欣賞著枝頭的玉蘭花。
過了片刻,許之洋手裡拿著兩杯酸奶回來。
林柚小跑上前去接,接著,一陣尖銳的喇叭聲響起。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時,她就被帶進一個懷抱里,一隻手穩穩地墊在她的後腦勺處,讓她不至於摔得太狠。
林柚感覺自己的膝蓋處好像扭到了,頓頓的疼。
白色的酸奶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林柚用餘光瞥見其間還有刺眼的鮮紅色。
她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聲音十分焦急:ldquo許之洋!你還好嗎?rdquo
嗓子眼頓頓的,像被堵住了一般,ldquo你好像流了很多血helliprdquo
林柚不敢亂動,努力向身後看去,才發現剛剛碰撞的衝擊力太強,他的右臂到右手處,被綠化帶上的鐵柵欄劃破了,拉出一道很大的傷口,汩汩地往外冒著血。
許之洋感覺手被撕裂一般疼,還是安慰她道:ldquo小傷,不礙事。rdquo
車子嗡嗡地一陣熄火聲。
車內傳來一聲尖叫:ldquo爸!你瞎開什麼車啊!那是我同學!rdquo
孫雨哭著從車裡跑出來,站在車前,旁邊的圍觀群眾也越來越多。
有一名有醫學常識的人在旁邊指揮著:ldquo這種情況不能亂動,可能骨折了,要是亂動可能會引起更嚴重的錯位。rdquo
旁邊有位熱心的阿姨上前詢問:ldquo小同志,你還好嗎?你感覺骨頭疼嗎?rdquo
許之洋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骨頭被拉扯的疼,像是要裂開一樣,他之前打球骨折過,現在的情況估計只會更嚴重。
旁邊有熱情群眾撥打了120和交警電話,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流逝。
林柚感覺自己的衣服上都被洇濕了一片,像是血。
她不停地和許之洋說話:ldquo許之洋,你還好嗎?可千萬別暈啊。rdquo
ldquo這麼點傷,不至於,打籃球扭得都比這嚴重。rdquo
ldquo可是我感覺你流了好多血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沒事的,生物裡面不是說了,失血超過1500ml,才會休克,這麼點血,養幾天就養回來了。rdquo
林柚的眼底濡濕了一片,早知道她剛剛就不說要喝什麼酸奶了。
她的膝蓋只是扭了一下,她都覺得很疼,那他得多疼啊。
她哭的很安靜,很小聲,只有眼角划過的淚滴證明了她哭過。
不過她這種情緒還是很快被許之洋捕捉到,ldquo是不是摔疼了?rdquo
林柚吸了吸鼻子,ldquo不是的helliprdquo
她接著說:ldquo我是覺得你疼。rdquo
明明是小時候連打針都有些怕的小孩,長大後雖然變得堅毅又強大。
但流了這麼多血,傷口那麼深hellip一定很疼吧?
一種難言的酸澀心情在心裡盤旋。
在等待的這一刻鐘里,她腦海中無數想法炸開。
比如,她一定要讓肇事者得到應有的懲罰,又比如,南附為什麼要放假,還比如,早知道她就不去招惹孫志成,不把那些照片發布出去了,又或許她應該自己一個人做這些,不應該把任何人牽扯進來,才不會害得之前張瑜記者出了事,現在許之洋又出了事。
她在腦海中盤算著非逃逸的車禍會有什麼樣的處罰,又盤算著現在距離高考還有多少天,骨折和劃傷又要多久才能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