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鳴指著她的鼻子罵:「欠死你得了,你就在這凍著吧,反正你不怕死!」
殷鈺:「……」
好冷酷,好冷漠,好冷啊。
殷鈺蹲到地上,兩隻手攏著口鼻呵氣,手指和耳尖已經被凍得紅腫了。
「好吧,我說還不行嘛,其實我這具身體,是克隆體。」
祝鳴情不自禁揉了揉耳朵,狐疑:「我們還在靈異玄幻頻道,不在科幻頻道吧?」
殷鈺弱小可憐又無助地反問:「這矛盾嗎?」
祝鳴居高臨下地斜睨她。
沒辦法,現在自己受制於人,只能說實話啦,殷鈺愉快地想,原來這種感覺是這樣的。
「你知道的,克隆技術以前還不怎麼發達,其實現在也有很多缺陷,製作這具身體的時候,製作者也結合了玄學手段。即使如此,這些身體仍舊沒有靈魂,正好有人邀請,我就住進來啦。」
祝鳴撓頭:「你是寄居蟹成精?」
殷鈺哈哈笑了兩聲說:「真會開玩笑。」
「那你是啥?」
殷鈺從善如流地把話題引了回去:「你是想知道我這具身體的本體是誰吧?是聞人家的孩子,跟你那位叫聞人塗的小朋友還有點關係呢,可惜她很多年前就死掉了。」
祝鳴正在想她之前的話:「這些身體的意思是,除了你,還有別的?」
殷鈺眯著眼睛點頭:「嗯呢!你也見過,比如屠維。」
於是祝鳴終於知道,為什麼屠維總是帶著面具了,畢竟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確實過於引人注目。
想想自己以前愛上的人,竟然是住著不知從哪來的遊魂野鬼的克隆體,還有不知多少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同伴。
頭皮一陣發麻,祝鳴呲牙裂嘴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到底誰干出的這種事?要是沒有這些克隆體,是不是殷鈺不會出現,暗界空間也就不會出現了。
殷鈺已經開始自覺地往祝鳴懷裡鑽了,她挪著麻木的雙腳,悄悄掀開祝鳴的大衣,把自己冰塊一樣的身體塞進去。
一隻手從上而下,按住了她的腦門。
殷鈺緩緩眨了眨迷濛的雙眼,睫毛上掛著一層白霜,她柔弱地抬頭看向祝鳴:「怎麼了?」
「最後一個問題。」祝鳴問,「阿塗在哪?」
殷鈺看她一眼,說:「在她決定要去到的地方。」
於是祝鳴張開手,忍著寒冷讓殷鈺鑽進自己的懷裡,她就像抱了個大冰塊,一陣一陣地過冷顫。
殷鈺這具身體絕對算不上瘦弱嬌小,她沒法像小孩一樣完全縮進祝鳴懷裡,只能用腿纏著祝鳴的腿,上半身倒進她懷裡,連脖子帶臉,都躲到呢子大衣下。
幸虧這件大衣是寬鬆的版型,能塞下兩個人,就是鼓鼓囊囊的,丑的不能再看了。
祝鳴的身體散發出源源不斷的熱量,但這點熱量,很難支撐大風雪夜兩個人的體溫。
冷氣不停從扣眼裡、衣擺下和領口往裡灌,殷鈺努力貼貼,貼到祝鳴坐不穩,差點歪倒。
「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冷。」
因為殷鈺的聲音太無辜,祝鳴也不好意思再罵她,揪了揪衣裳,勒令她不許再亂蹭。
這個漫長無比,充滿了離彆氣味的夜晚,兩個恩怨情仇拉拉扯扯到現在都沒算清的女人,竟也能這麼親密地互相依偎著取暖了。
好像這片天地里,只剩下了她們,好像可以放下很多事情,只是單純地陪伴著。
「好暖啊。」
不知何時,祝鳴的意識也開始模糊,她聽到耳邊傳來殷鈺輕輕的喟嘆聲。
一些溫度穿越了無垠黑暗與漫長寒冷,遞了過去,於是至深處的造物產生了好奇與渴望,萬事有始有終,這是某些事情的開始。
只是祝鳴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跟殷鈺是什麼時候凍死的,她只知道,到後面自己的身體整個都麻木地失去了知覺。
兩人像是依偎在一起的兩尊雕塑,糾糾纏纏,分不開來。
……
祝鳴沙啞地大叫一聲,坐了起來。
再睜眼時,她又換了個地方。
活生生被凍死的感覺仍舊停留在記憶中,讓她下意識打擺子,試圖抱緊自己。
周圍不是雪村了,而是類似於監獄的地方,牆壁地板全是水泥,天花板上有個燈泡,有一面由大鐵欄組成的門牆,對面是個對稱的牢房,裡面關著三個昏迷的人。
脫離了雪村環境,感受到正常溫度,祝鳴慢慢擺脫了被凍死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