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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如此,池無言微微嘆息,嘆息聲出口即被風所掩埋。

無念有所察覺的向池無言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粗壯的樹杆被野草包圍著,看不見後面。

他眉頭微蹙,難不成是自己的錯覺。

陽光穿過樹枝縫隙灑落在地面上,光被分割成無數小份在地上形成不同的陰影,寬闊的平地上站著十幾個和尚,他們皆穿著一身素淨白袍,白袍的袖邊用金絲勾了一圈,衣擺下方繡著幾片奇異的樹葉。

站在最前的一名和尚,面白如玉,鼻若懸樑,五官俊秀,一雙眼睛中沒有任何欲望,乾乾淨淨,周身氣息平和,與世無爭,令人一眼就能瞧出他是一位佛家弟子。

「無念師兄,我們這次是為池家祈福念經,為什麼不直接從城門走呢?」

一名年齡尚小的和尚疑惑問道。

他有些困惑,為滅門池家念經祈福,這明顯是善舉,為什麼反而要避開其他人去做。

坐在樹杆後面的池無言,聽見池家兩個字,立即豎起了耳朵。

無念轉過身,看著小和尚,雙手合一,面色平靜道:「靜心師兄讓我們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小和尚略有點失望的點了點頭,這不是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但他深知無念師兄的性格,再問下去也不會得到另一種回答。

從池家滅門消息傳出,清淨寺就令無念帶領弟子去奉山念經消怨,池家一百零八人皆慘死,此怨氣聚集,應得消除。

已行一個白天,一個黑夜,乘坐靈船翻了十幾座山,跨過三海,其佛修之中有些弟子還未築基,行路這麼長時間也應當休息下了。

無念:「已臨近奉山,在此地休息片刻,我們繼續前行。」

其他佛修點點頭,表示知曉。

「阿彌陀佛。」

站在眾人後面的苦慧,彎腰捧起死去的妖獸幼崽,放在身旁的樹下,挖了一個淺小的坑,動作溫柔的放了進去,然後又在幼鳥身體上鋪了一層樹葉,才將土壤覆蓋。

一人瞥見道:「苦慧師兄,天地萬物運行自有其法,何必做此舉。」

苦慧:「佛有情有義,看見理應如此行事。」

那高瘦和尚繼續道:「一切皆是妄念,不過一副軀殼,與它物有甚區別,世界萬物都是終須敗壞的,一切都是虛妄。」

苦慧雙手合掌,又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我佛慈悲,佛修弟子皆為菩提樹,其心如明亮台鏡,應時刻撣拂擦拭,以免被灰塵所遮,掩蓋其光明本性。」

其他佛修只是聽著兩人的對話,沒有插話,苦慧話落後,其他人面有所思。

坐在樹後的池無言聽見這句話,大概猜到了這群人的身份,十之八九都是和尚。

楚衣衣微低著頭,手無意識的摳著地上的土壤,心中有點煩躁,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禿驢。

「嘶。」

指尖不小心扎到了尖刺,楚衣衣沒忍住出了聲。

「誰?」

眾佛修頓時警惕。

楚衣衣抿著唇看向池無言,清亮的眸子無聲問道:「怎麼辦?」

如果這群和尚要從這個方向經過,被發現只是時間的問題,池無言親拍了下楚衣衣的手背,用嘴型做了兩個字,「沒事。」

就在和尚正準備再吼一聲時,沒想到那人很乾脆利落的走了出來。

一身白袍,戴著斗笠,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不過從身形外表看,應該是男子。

這人脊背挺得筆直,站如青松,面對他們沒有一絲畏懼之意,坦坦蕩蕩,有君子之姿。

矮胖的和尚依舊慈眉善目,但是眼神中卻沒有笑意:「這位道友躲在後面偷聽別人談話,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一共十幾名和尚,皆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池無言就事論事:「是我先來此處,絕無偷聽之意。」

語速不緊不慢,聲音清亮,聽著讓人很是舒服。

見眾佛修還是懷疑的看著自己,池無言上前了一步:「剛才聽兩位談話,在下也頗有感觸。」

言辭懇切不虛偽。

池無言心中有點慶幸,幸虧上輩子為查資料,看過一些有關佛學的書,果然不管身處何方,知識始終都是有用的。

「哦,只是一段隨便的談話竟然能讓道友心神感悟,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矮胖的和尚依舊審視的看著池無言。

池無言:「只是有另外不同觀點。」

聽見這話,苦慧掀了掀眼皮,像是來了點興趣,走上前來問:「道友有何見解?」

無念站在後面,靜靜看著池無言,一雙灰色的眸子,看見的景象與旁人不同,在他看來,這名修士黑氣纏身,怨氣衝天,滿身纏繞因果,一生坎坷之命,不得善終。

「方才我聽上人道,佛修弟子皆為菩提樹,其心如明亮台鏡,應時刻撣拂擦拭,以免被灰塵所遮,掩蓋其光明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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