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下後把被子給整理好,把自己的手塞進被窩裡去,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邊。
該說不說這大炕是真暖和,楊桐有點迷戀這種溫度了。
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把腦袋轉過去問這個妹妹話:「那你爸爸媽媽呢,他們啥時候睡覺啊?」
小妹妹也翻身過來面向楊桐:「等我們都躺好了之後就關燈上床了啊。」
說著又向楊桐靠近了些:「因為關燈的地方有點遠嘛,所以每次都是我爸爸最後一個去關燈,然後摸黑上床的。」
楊桐對此有點意外,畢竟她從小就過慣了躺在床上伸手就能關燈的日子。
「那你爸爸蠻厲害的嘛。」她突然覺得這種一家三口睡在一張床上的生活還挺的,特別是小時候,她也挨著父母睡覺。
只不過長大了就不行了。
小女孩越說越興奮:「這有什麼厲害的,我跟你說,我爸以前還是獵手呢,經常扛槍上山打獵,能打好多獵物,所以他視力可好了,別說摸黑走路,就是黑夜裡瞄獵物都不在話下。」
楊桐對這些很感興趣,她就愛聽點這種民間故事,更何況這還是真實的、主人公就在旁邊的故事。
她用手戳戳這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示意她繼續多說點。
「這些都是後來我媽媽跟我說的,我爸從前打獵的時候,還沒有我呢,他們也還沒有結婚。」
小妹妹講起話來滔滔不絕,頗有故事家的風範。「我聽村裡有些大人說,從前在一個舞會上,有個姑娘跳舞跳得非常好,歌聲也優美,一下子就把那個愛騎馬打獵的小伙給迷住了,小伙子為她打山雞,給她摘取其中最美麗的羽毛,想要獲得姑娘的芳心。後來姑娘說你要是下次叼羊最後能贏,她就答應他。」
楊桐聽得津津有味,感慨於草原民族愛情的直白與熱烈。
「這是你爸媽的故事吧?」
小妹妹眼睛彎彎像月牙,脆脆的一句:「對!」
可是後來故事又急轉直下,這位妹妹神情也略微嚴肅了幾分。
「他們最後結婚了。但是沒多久,村里就派人來收走了所有獵槍,說是上面的命令。一時間像我爸那種獵戶就非常的不適應,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直到有一次,他們親眼目睹了一些壞人,去殘殺小動物,拿去賣錢,賣給城裡的餐館,他們才知道現在南山裡的動物們已經很危險了,他們也從此被不允許打獵。」
楊桐若有所思,隨即說道:「這也是國家劃立祁連山保護公園的原因吧。」
小妹妹不太懂楊桐說的話具體是什麼意思,可能現在還沒接受這麼的概念。
她們倆說話很小聲,差不多就剛好兩人能聽到的程度,但是對其他人來說,就是嘰嘰喳喳的兩隻小鳥在有說有笑,還是聽不清說的是啥那種。
女孩的母親拍了拍女孩的後背,意思是該睡覺了,小妹妹對楊桐悄悄眨了個眼,又俏皮地吐吐舌頭,跟她說了聲「晚安」過後,就轉過身去閉眼準備睡覺了。
楊桐拍了一天此時疲憊感也慢慢湧上來,她翻身去看了眼陳葉寬闊的後背,以為他應該也休息了。
於是自己也漸漸閉上雙眼,來迎接這個漫長的夜晚。沒多會兒,她呼吸變得有起有伏,已經熟睡進夢鄉了。
睡在隔壁的人是能感受到旁邊的呼吸聲的,陳葉終於改變了他剛才那一動不動的姿勢,僵硬地翻了個身。
剛才還聽故事聽得那麼起勁,怎麼轉眼就睡著了。
不過也是,她今天肯定累一天了,她那包挺沉的,光是扛那些攝影器材就是不少重量,更別說加上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了。
上次從外星谷開車回肅南她都能睡著,那麼這次秒速入睡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戶牧民家的窗簾是那種老式的,中間總有點空隙容易拉不上,因此就會有些窗外的東西流入進來。
比如此刻高山上皎潔的月光。
它映照進來,仿佛水波一般,在眼前女孩的面頰上盪出一陣陣漣漪,清澈透明。
其實聽到楊桐要睡在自己旁邊時,他是沒什麼感覺的,畢竟以前也有過這種睡大炕的經歷,只不過都是一群男的罷了。
但不也是睡覺嘛,咋睡不是睡,都睡自己那點地方,還會影響到別人不成。
而且女孩子睡覺安靜,不像他們男的,打呼磨牙的都有,他這次還得個清靜了。
但當楊桐真的睡到自己旁邊時,他終於懂區別在哪了。
這種變化不是外在的,物理意義上的,而是心理狀態,就好像他此刻心跳得很快,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
是楊桐睡覺安靜、沒有男人吵他就能安然入睡嗎?答案顯然不是。
反而是更難以入睡了。
此前的二十多年來,他的生活被一些按部就班的事情填滿,他會靠自己的努力把事情做好,然後所有的結果都在他理想的狀態下安然有序地出現。
就好像他成功保研成功作出項目會有人恭喜他一樣,他從不覺得有什麼值得恭喜的,也不懂慶祝的意義到底何在,因為這些事情,不是一點會發生的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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