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回頭, 便瞧見鎮南王自廊檐下而出。
鎮南王瞧著與平日沒什麼不同,他穿著一身玄色武夫長袍, 內以柔綢白麻相襯, 足踩鐵靴, 手臂上捆著精鐵護腕, 鬢髮簡單挽起,露出一張沉穩平淡的面。
鎮南王生的並不柔和, 正相反,他生了一張鷹視狼顧的面,一雙單眼輪廓鋒銳,身形高大挺拔,虎背威猛, 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一副神色冷淡的模樣,又因手掌雄兵, 整個人周身都圍著一圈生人勿進的氣場,尋常人瞧見他,都會不敢靠近。
但今日,鎮南王有些許的不對。
錢副將伺候楚珩二十來年了,一打眼瞧見他這主子,便頓覺奇怪。
他也難以形容楚珩是什麼模樣,分明楚珩看上去和往日裡沒什麼不同,但是他一見了楚珩,就覺得楚珩處處不同。
像是身上冒著一股蓋不住的勁兒,如同滾沸了的水一般突突的冒,只要一靠近,就有一股水蒸氣呼呼的撲到面上來。
離楚珩越近,這種感覺越明顯。
以往的楚珩像是一潭靜默的死水,而現在,死水在沸騰,滾熱的,咕嚕咕嚕的冒著泡,將楚珩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錢副將詫異間,還是低頭行禮。
平日裡,楚珩都是神色平淡的掠過他,但今日,楚珩在他面前停下來了。
錢副將以為他有話要說,所以低著頭繼續等,但是等了一會兒都沒聽到動靜,就狐疑的抬起頭來看楚珩。
他一抬頭,就看到楚珩靜靜地站在他面前,一張平靜的臉與他對視了幾秒鐘後,緩慢地勾起來一個笑容。
鎮南王的唇瓣上有一點唇珠,笑起來的時候,那張薄而暗粉的唇緩緩抿起,唇珠便也跟著微微動起來,瞧著分外明顯。
錢副將疑惑的看著楚珩面上的笑意越來越大,他不明所以,但主子笑了,他也就跟著笑,錢副將長了一張寬厚正方的臉,一笑起來憨憨的。
他一笑,楚珩反倒不笑了,只用那雙眼瞧著他,錢副將又疑惑了,他臉上的笑容僵硬著,不知道楚珩這是賣什麼關子。
有事兒說話啊!你就這麼盯著我笑什麼?
下一刻,楚珩終於開口了,他慢悠悠的問:「錢副成婚了沒有?」
自然沒有啊!錢副將心想,我成沒成婚你不知道嗎?
錢副將入軍時候早,當時戰事吃緊,他十三歲就用了秦家軍的蠱藥,根本沒來得及去成婚生子,用了蠱藥之後就是天閹,雖然下面那玩意兒還能用,但是也生不了孩子。那些能生子的女人,都不願意嫁他們秦家人,錢副將也不願意去耽誤人家,所以這麼多年也沒成婚。
他不知道楚珩突然這麼問是為什麼,但還是回了,道:「王爺,屬下不曾成婚。」
他這麼一回,楚珩面上的笑意又濃了些,似是壓不住了一般,道:「本王要成婚了,過幾日選個好日子來操辦——你啊,年紀不小了,也該成家了。」
說完,楚珩背著手轉身離開。
錢副將在原地愣了兩息才反應過來,楚珩這是特意跑到他面前來炫耀來了!我有娘子你沒有是吧?
錢副將恨得直咬牙,他剛才還笑呢!
他笑什麼笑啊!
錢副將氣著氣著,跟在楚珩身後走兩步,瞧著他們王爺閒庭游步的背影。
陽和啟蟄,品物皆春。
當時頭頂的流光穿過雲層,照落到王爺的身上,將王爺的頭冠、身上的衣裳照出漣漣的光澤,讓錢副將莫名的想起了很久很久很久之前,長安的信來了,王爺坐在案前,一封封的翻著看,燭火盈盈的亮,照亮了王爺一張死寂的臉。
看著看著,他便不氣了,他跟著楚珩走了兩步,又笑的憨憨的。
他們倆自私宅而出,都覺得今日是個萬里無雲,陽光燦爛的好日子,最適合干點大事兒。
——
鎮南王府的馬車駛回王府後,不過半日,便送出去了百十張請帖,一路送到每個大人的府門,力保將能邀請來的所有人都請過來,若是能當街吆喝的話,說不準楚珩還要派人一天吆喝上八百遍。
當日,正好趕上一群官員們齊聚一堂,在一戶人家中飲酒作樂。
這戶人家得了請帖,一群人便笑呵呵的過來看。
鎮南王送請帖,這可是稀罕事哦!
鎮南王性子冷硬,誰的面子都不賣,自從封王、執掌南疆政財大權之後,所有官員都被他抓的牢牢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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