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讀小學。」說著,他喊來靠在牆角的那個怯生生的小男孩,將他一把抓了過來,指著舒凡的鏡頭,厲聲呵斥:「瞧你什麼樣子!哭什麼!你姐姐成為了烈士為家族爭光,你以後也不能丟臉!」
小男孩聞言又哭了起來,眼神里充滿恐懼。
我有些於心不忍,皺起眉頭:「他還小,您不必苛責他……」
「他都十歲了,在拉赫維,孩子活到12歲就得去成為勇敢的戰士。這小子也不例外,他會追隨他姐姐的腳步,殺掉更多的蘇爾坦人。」
我有些震驚,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小男孩的臉上,他的眼睛滿含淚水,充滿了對姐姐的不舍,和對戰爭的恐懼。我還看到了在身後的茶几上散落著小孩子的玩具,全是各式各樣的步槍、火箭蛋模型,和現實中的武器一樣,散發著殘酷的氣息。
臨走前,我找到小男孩,問他為什麼要哭,是不是在想他姐姐。他點點頭,給我們看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穿著學士服,抱著自己的弟弟妹妹,看起來溫和而無害。
「她已經讀了大學嗎?」
小男孩紅著眼睛,點點頭:「她原本會成為一名兒科醫生。」
9月3日晴
哥哥,哥哥,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清晰地知道,戰爭是一件殘酷的事情,可親臨戰場,我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脆弱與無能為力。我無法時刻保持清醒冷靜、堅強果斷——唯有在鏡頭前,當舒凡將鏡頭對準我,我拿起話筒的那一刻,我才仿佛重新獲得了力量。
你告訴我,一周前我發在個人社交媒體上的短視頻上了熱搜,應該是兒醫少女的那一條吧?我竟然都不知道此事。其實,我自己本人也很受觸動,剪片子的時候哭了很多次。
戰爭最無力的地方就是,互相傷害的平民都是普通人,始作俑者始終安然無恙。這是一種無法將手伸進長靴里撓癢的無力感。
蘇爾坦人和拉赫維人都是有血有肉、會流淚的普通人,大家都是父母的孩子,也可能是孩子的父母,他們有理想、有夢想,有自己的朋友和夥伴,為何非要置對方於死地呢?
為什麼非得傷害無辜?為什麼要互相殘殺?為什麼要有戰爭?
我看到經歷槍戰突襲後的公寓裡,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廢墟中哭泣。那曾是她的廚房,如今已被火箭炮夷為平地。她失去了家園,沒了食物,也沒有了未來,或許某天就會悄無聲息地死在街頭。
孩子們在一旁撿著地上銅黃色的彈殼,對老太太野獸般的哭號聲早已習以為常。
那些孩子才十一二歲,已經背上了步槍,沉甸甸的槍械壓著他們稚嫩的肩膀,他們對舒凡的鏡頭扮鬼臉,問我要零錢去買大餅吃。
「你們以後想做什麼?」我問他們。
「當炸彈。」
「你們不害怕嗎?」
「不怕呀。」他們滿不在乎地笑著說:「死後我們會成為烈士的。我們要為家族爭光。」
9月20日多雲轉晴
今天天氣稍微涼爽了一些,我和另一個通訊社的記者約好喝咖啡。
8月底前後,天氣依舊炎熱的時候,我去海邊散步,遇到了莉迪亞。她是英國人,聽說我參與報導了馬拉松爆炸案後,便對我產生了興趣,跟我成為了朋友。哥哥,你知道嗎?她真的好高,感覺要有一米八了,肌肉也很結實,在她面前我簡直弱不禁風。
對了,要是你現在見到我,說不定都認不出我了。我已經很久不曾化妝,前些日子收拾衣物時,翻出之前從國內帶來的西裝套裙,感覺恍若隔世。我不僅不化妝,頭髮也很少洗,因為這裡時常停水,每天裹上黑色衝鋒衣就出門了。
我和舒凡都見過了彼此蓬頭垢面的醜陋模樣,約好回國後都把這段記憶忘光。
再說我們一起喝咖啡的事情,這家咖啡店其實有一半被炸成了廢墟,我
和莉迪亞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老闆好心地過來提醒我們:「這個位置容易被襲擊,你們最好換個座位。」
我心裡有些忐忑,猶豫不決,莉迪亞卻滿不在乎地笑道:「可這裡陽光最好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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