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蓉來到他面前,蹲下身,緊緊抓著葉憬的肩頭,「蓉兒不到八歲,便來到你身邊,這麼多年,我們兄妹相依,經歷了多少苦難,蓉兒始終不離不棄,認真扮演著你的好妹妹,你難道忘了嗎?」
她不是芙蕖,她不傻,每一次葉憬望著她時,眼神總能透過她看著另一個人,她就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替身,但無所謂,她不在乎。
因為芙蕖這次是徹底死了,到最後,葉憬還是只有她一個妹妹,這就足夠了。
芙蕖的出現不過是個小小的意外,結果依舊不會改變,假以時日,葉憬就會回心轉意的,她願意繼續做芙蕖的替身。
「蓉兒……」
葉憬趴在地上,看著緩緩蹲在面前的少女,狹長的鳳眸漸漸迷離,像是魔怔了,一片朦朧間,葉蓉的臉龐慢慢變成了芙蕖的模樣。
耳邊一聲聲哥哥,也變成了芙蕖柔柔怯弱的嗓音。
忽然,屋裡響起打翻碗筷的聲音,與那近乎冷酷的行為不同,遲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打翻了葉蓉送來的吃食,冷冷看著門口的兩個人。
「鬧夠了沒有?」
葉憬如夢初醒,眼前的迷霧散去,他一言不發,踉蹌著重新站了起來。
葉蓉慌了神,「哥哥……」伸手要去扶他,卻被葉憬揮開。
葉憬扶著門框,一瘸一拐地挪進內室,看到冰棺中面目模糊的少女,他用力閉上眼,默默流下眼淚。
「鬧夠了,就請你們離開,芙蕖該睡了。」遲淵自始至終埋頭伏案,書案上陳列著密密麻麻的摺子書信,還有許多瑣事需要處理。
自從找回芙蕖後,他一刻不敢停歇,全身心投入政務,除非必要,他都不會離開這個房間,只有這樣,還能騙騙自己,假裝芙蕖一直都在。
就像從前一樣,她在珠簾背後練字,看話本,他就在外間做自己的事,互不打擾。
「桌上那隻匣子,是芙蕖最寶貝的東西,你拿走吧。」
這是遲淵最後的仁慈,不管他對葉憬有多少怨言,葉憬始終是芙蕖的親哥哥,是芙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葉憬目光慢慢移動,落在那隻匣子上,捧過匣子時,雙手隱隱發抖,他小心翼翼打開,頃刻間,裡頭滿滿當當的宣紙散了一地,他低頭一看,又一次淚如雨下。
只因那每一張皺巴巴的、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全是「哥哥」。
在桑山的每一日,芙蕖都在認真練習,一筆一划,一字一頓,像在訴說這些年來無窮盡的思念,如今這些思念卻化作利刃,字字句句扎在葉憬心頭,扎得他千瘡百孔,血流不止。
「芙蕖……妹妹……」
豆大的淚珠滾落,葉憬膝蓋一軟,跪伏在地,強烈的情緒宛若黑暗反撲,讓他本就脆弱的身體再次崩潰,五臟六腑開始劇烈絞痛,有什麼東西以極快的速度,侵蝕蔓延到四肢百骸。
熟悉的腥甜感湧上喉頭,葉憬猛的嘔出血來,那血卻紅得發烏,血跡飛濺,猶如墨灑,染黑了手中的紙張。
在那瞬間,葉憬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了,僵硬的身子一歪,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倒地之際,他瞳仁空空,一片死寂的黑。
葉蓉連滾帶爬到他身邊,卻見他鬢角的墨色髮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第26章 重生早春多雨,淅淅瀝瀝下了整夜……
早春多雨,淅淅瀝瀝下了整夜,碧瓦朱甍的皇城像是籠罩在一層薄紗之中,莊嚴而神秘。
景陽宮殿門緊閉,曲折迴廊上幾乎走過了一整個太醫院,隨著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守在殿門外的李內侍不斷抹著額汗,神情焦灼。
已經七八日了,反反覆覆,總是不見好轉,依李內侍看,小公主怕是沒幾日可活了,只是這話他不敢講,只能哀求前來診治的太醫務必傾盡全力。
太醫院院使匆匆趕來,踏入殿門時,李內侍偷眼瞧了一下,隔著搖晃的殿門,依稀可見一道身著暗金蟒袍的青年在殿內來回踱步。
瞧那神色,怕是不妙。
李內侍暗自搖頭嘆息。
要說那小公主,他也是發自內心的同情,自小呆傻,不受寵愛,又莫名失蹤數月,最後若不是太子殿下得了密信前往桑洲尋人,只怕小公主早就魂歸西天,香消玉殞了。
也不知失蹤這段時日,小公主經歷了什麼,竟渾身是傷。
似乎是應了李內侍的想法,殿內隱隱約約響起太醫院院使的聲音,「太子殿下,還請借一步說話。」
姜元義沒有遲疑,與太醫走到屏風另一側,院使上前兩步,壓低了聲道,「太子殿下,實不相瞞,小公主的外傷不算嚴重,最棘手的反倒是體內之毒。」
前面幾個太醫診不出個所以然,唯有這位老院使見多識廣,察覺出芙蕖身體內的異樣,並將芙蕖中毒之事說了一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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