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榮點了點頭，心想，當初自己在第四星系第九星球的時候遭遇了獸潮差點死掉，而蘭斯緊緊護著自己，蘭斯武力值不夠但卻能活下去的原因，大概也因為這塊晶片吧。
不死的永恆。
「這塊晶片，」景榮想了想，開口問石亦， 「就是當年項目的最終成果」
「不能這麼說，」石亦望著石艾木漸漸轉好的面容，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他回答景榮， 「項目的成果分為很多種，其中包括單人的重生與返老還童，那是真正意義上的長生不老，還有很多枝幹成果，比如增加力量之類的。可惜當時沒能完善，就被帝國毀滅了。」
「永生，呵，永生，」景榮重複了兩遍， 「呵，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永生。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帝國與聯邦要將維埃覆滅，怪不得。
「是，」石亦道， 「掌握了四維六維等空間的降維，準確定位過去的位置，這才是真正的永生，可以篡改過去的永生。」
「倒也不見得。」景榮低聲呢喃。
過程不同，結果確是相似的。
上輩子的最後，帝國幾近覆滅，維埃還是會壯大，只不過領頭人既不是蘭斯也不是石亦，而是牧一凡，而這輩子，蘭斯也因著自己而死。
「石亦，我想出去走走。」景榮低頭為石艾木掖了掖被角，又伸手試了試石艾木的體溫，確認正常後，轉頭對石亦道， 「我最近可能不回來了。」
石亦沉默半晌。
「好。」
「景榮，注意安全。」
景榮的眼淚忽然就止不住。
蘭斯當時說這句話的心情，跟石亦是不是一樣的。
因為再也沒有辦法照顧自己，所以只能叮囑自己注意安全。
「我很抱歉。」景榮道， 「但我真的——」
「我明白的，」石亦替景榮整理了一下衣服，撫平褶皺， 「我的通訊器會一直隨身帶著，如果有任何需要，不要忘記聯繫我。我會等你回來。」
第50章
景榮去了很多地方，他撿過即將凍死的棄兒，也餵過路邊的流浪狗，看過世上最美的花，也喝過世上最苦的茶。
他曾抓捕過擾民的強盜，逮捕過在逃的犯人，也曾在貧民窟里抓過虱子，在福利院當過義工，更是結交過流浪漢，認識了不少他之前未必會正眼看過的人。
每一個人的際遇都不同，比他坎坷的大有人在，比他難熬的也有不少。但大家都在繼續前行，背負著或多或少的希望，一路前行。
景榮幫助他們的同時，也在提升自己。
生活與生存一字之差，其實卻是天上地下。
兩世為人，景榮從未如此認真的看過這個世界，世上除了權謀與讓人作嘔的爭鬥，還有實實在在的民眾，還有落到實處的政策，還有記得他們的領袖的百姓。
景榮走在維埃的街道上，走在帝國的街道上，甚至走在聯邦的街道上，望著熙熙攘攘的民眾，又瞧著闔家歡樂的百姓，內心湧上一股久違的自我認同。
景榮從未如此的靠近過平民，雖然他一直想要改善平民的生活，但在這之前，平民於他，只是一個名詞，只是一個帝國的物種，可此時此刻，平民這個詞彙如同擁有了鮮血，生動而又形象。
景榮變了許多，他骨子中的紈絝脾性收斂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溫和。
他仍舊是帝國的那個少將，可似乎他又不僅是帝國的那個少將。
宛如新生。
枯木轉綠。
景榮望著街頭的路人，瞧著路邊新長出來的小草，聽著新年的鐘聲，聞著兒童的嬉鬧，忽然頓悟——
過去的終將過去，未來的尚未開始。
蘭斯為了他犧牲良多，但這並不是他自怨自艾從此不再振作的理由。
相比於上一世數萬民眾的死亡，這一世，傷亡已經降到了最低。
誰的人生又能盡如人意呢。
一路走來，應該重視的，本就不是兜兜轉轉無法改變的結果，更就不是命中注定的結局，而是走在腳下的路，是其中的閱覽的風景，更是其中經歷過的大小事情。
每一步都踩的踏踏實實的，每一次決定的都問心無愧，這就足夠了。
如此想來，哪怕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將蘭斯從總統的位置拉下來，還是會任由他公開審判，結果，照舊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他與蘭斯，差的終究不是緣分。他與蘭斯的路，也從來都不是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