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唯一的要求,沒有人能夠拒絕他。
「上帝不會拒絕任何一個想要悔改的孩子。」教皇深深的嘆息,在教皇看來,每一個改過自新的孩子都應該擁有一次重新嘗試的機會,但目前教廷的權力日漸削減,並不能給予蘭斯庇護。他能夠做到的,也只是保證蘭斯至少應該擁有懺悔的機會。畢竟,向上帝懺悔,這是上帝賦予每一個人的基本權利。
景寧保持了沉默,喬家也並未阻攔,在他們看來,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蘭斯懺悔的時候聲情並茂,似乎在做他臨死前的最後一次演講,又仿佛重新回到了進入帝國第一學院的那天,蘭斯露出一個回憶的笑,左手小幅度的揮舞著,時不時的伴隨著右手的動作,講述著他曾經的迷途與懺悔,敘述全程充滿了愧疚與歉意,蘭斯是一位出色的演說家,他為自己爭取到了十五分鐘,而在這十五分鐘內,他似乎構建了一個語言的王國。
民眾們回憶起蘭斯最初的那些功績,不由唏噓。
但審判結果已經下達,沒有人能夠更改。
十五分鐘後,蘭斯結束了他的懺悔,同時也結束了他大起大落的一生。
蘭斯的頭顱滾落在地,他曾經親手製作的機甲按照設定的程序,將他的頭顱掃入了垃圾箱,軀體運往不知何處的垃圾場。
石亦去了現場。蘭斯處決後,石亦閃入了盛放蘭斯軀體的地方。
一個吊墜在陽光的閃耀下熠熠生輝,散發著與此處格格不入的光芒。
吊墜的前面刻著一隻高傲的白貓,黑色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前方。
吊墜的背後已經染上了血跡,沾染了血跡的罌粟分外鮮艷,石亦嘆了口氣,幫蘭斯合上了雙手,又取了乾淨的布擦拭這吊墜染上的血跡。
石亦回去的時候,情緒有些低落。
景榮沒有怎麼在意,畢竟當場處決,石亦還去了現場,回來情緒低落很正常,景榮隨口問他: 「沒嚇著吧」
「沒有,」石亦隔著座椅從背後攬住景榮,頭埋在景榮的肩膀蹭了蹭,淺金色的頭髮掃過景榮的耳畔, 「就是有點難過。」
景榮將手頭的公文往外一推,自己靠著椅背,側頭挨著石亦,拍了拍石亦圈在他腰腹處的胳膊,勸慰石亦: 「蘭斯他是自作自受,我並不認為處決他有任何需要難過的地方。」
石亦攬著景榮的胳膊緊了緊,頭壓在景榮的後背上,半晌,景榮的後背濕了一片。
「你哭了」景榮有些詫異,而後想,石亦到底是一個孩子,大概從未見過公開處決的血腥場面,於是景榮安慰的拍了拍石亦的胳膊, 「喝點牛奶早點休息,睡一覺明天什麼都過去了。」
石亦吸了口氣,久久不肯起身。
第二天。
景榮送石亦去上學的時候,石亦已經恢復如常了。
「我今天去喬伊那兒處理點事情,估計晚上不回去了。」景榮送石亦下車,跟石亦吻別後說道, 「蘭斯關押後,大部分事物都已經移交貴族議會,我的那份一直扔給喬伊,過幾天要擬出一個臨時總統章程來,我得去瞧瞧。」
「嗯,」石亦笑道, 「少將去吧。」
景榮笑著揉了揉石亦淺金色的頭髮。
景榮踏進喬伊辦公室,喬伊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怎麼了這是」景榮一邊脫外套一邊嫌棄他, 「看催淚劇呢。多大的人了,孩子都七歲了,你這還能看哭」
「沒,」喬伊扯了紙巾擦眼淚, 「蘭斯處決的時候,你去了嗎」
「沒去,」景榮鬆了松領帶,拉開椅子坐下來,隨手扯過一張報表, 「臨時移交手續處理完了沒」
「你怎麼沒去呢,蘭斯該多難過啊,」喬伊沒有搭腔,自顧自的又繼續說下去: 「昨天我女兒回來,說他們老師放了蘭斯處決的懺悔片段,哭的她稀里嘩啦的,根本止不住。」
景榮:
媽的上輩子蘭斯屠戮了那麼多帝國民眾的時候,他怎麼不難過
這輩子蘭斯用貧民做W試劑實驗的時候,蘭斯他怎麼不難過
景榮冷笑: 「世上讓人難過的事情多了,少他一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