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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去打擾對方工作,安安靜靜地回到沙發劃拉手機,因為幾乎沒有這麼空閒的時候,清晨又起得太早,一整天都處於緊張亢奮的姿態,乍然鬆懈下來,只坐了十幾分鐘就哈欠連天。

沙發太軟了,他的身體微微陷下去,困意更濃,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招呼的頻率越來越高,眨出一點濕潤的水汽,沒忍住半蜷著身體躺了下來,上半身靠著沙發,雙腿卻怕弄髒家具似的落在地面,是一個彆扭而禮貌的屬於不相熟的客人的姿態。

深市的冬天過了六點天空呈現出陰陰的藍色。

未開燈的世界光線蒙蒙,使得人昏昏欲睡,電視裡播著的陳年GG的聲音反倒成了一種助眠劑。

賀崢的影子從書房裡拖延到客廳,悄然無聲地向沙發上熟睡的林向北靠近。

他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像覆了一層薄薄的冰,把情緒和心都嚴實地封在裡頭,然而因為林向北短暫的失明,他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將自己的情感從眼睛裡濃重地潑出去。

賀崢半蹲下身,臉對著林向北的臉,伸出五指隔空描繪著。

單論這個畫面有些怪異,甚至是詭譎,他們離得這麼近,只要賀崢的指腹再往前一寸即可撫摸到溫熱的皮膚,但他依舊執拗地與林向北隔開一點距離,好像在追逐著一顆脆弱的肥皂泡,得到則意味著失去。

林向北穿得單薄,感到冷的微微抖著,唇和眉的繃得很緊。

賀崢把手收回來撐在膝蓋骨上托著自己的下頜,靜靜地凝視著被冷空氣侵襲的林向北。

小說里常愛寫主角有一對漂亮的眼睛,藉此彌補其容貌上的不足夠,其餘的五官倒成了次要,但林向北顯然不在這一類人物里,他睜著眼,賀崢的注意力放在他濃墨似的黑瞳仁,閉著眼,突顯出來的秀挺鼻骨和飽滿嘴唇則成了另一道吸引賀崢的風景。

賀崢的腿開始有點發麻,目光游移到林向北半交疊著的腿,足間踩在地板上,一副隨時要站起來走掉的樣子。

他眯了眯眼睛,起身發出鞋底跟地板接觸的動靜,啪嗒一下開了燈。

雙重的提醒使得沉睡的林向北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子底下轉了轉,張開眼,從凌亂的光影捕捉到賀崢的身軀,他顯然沒睡夠,惺忪著眼揉著腦袋坐起來,瓮聲瓮氣地說:「太困了,眯了會,現在幾點?」

家常的話自然到仿佛已經發生了千千萬萬遍,沒有違和感。

賀崢的神氣稍緩,跟他報了時間,「睡得歪七扭八小心得脊椎病。」一頓,「困了就去房裡睡,沙發太軟對腰不好,別搞得我虐待你似的。」

林向北的瞌睡蟲撒開腿就跑,微瞪了下眼睛,他記得這兒就主臥和書房,他早做好把沙發當床的準備。

賀崢現在是絕對的主宰,可不理他在想什麼,已經迅速地引出下一個話題,問他晚餐的事情。

「都行。」

正待打開外賣平台的賀崢連頭都不抬,「好,那吃川菜吧,辣椒炒肉,麻辣魚片,香辣雞翅……」

「等一等。」林向北急得打斷他,有點悵然的,「你忘記了,我不會吃辣。」

賀崢抬眼,變著法兒把林向北刺過他的話還回去,「過去的事情那麼久了誰記得清?」

林向北啃了啃下嘴唇的一小塊死皮,囁嚅著沒說話。

賀崢點了幾道口味清淡的粵菜,收好手機道:「以後我問你話,你不要給我一些模稜兩可的回答,要或者不要,行或者不行,直白地說出來,我……」

原話是「我想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經過修飾,變成了,「我不想浪費時間去猜你的想法。」

林向北現在已經得知了賀崢的職業,也領教過大律師的能言善辯,但賀崢頤指氣使的態度還是讓他心口像被尾蜂蟄了一下,他順利咬掉了下唇的死皮,用力過猛嘗到了輕微的血腥味,吮著咽掉了,朝賀崢點點頭。

心跟胃用錯落的血管連接著同一種情緒,飯倒是吃得很開心,太香了,三盒大米飯林向北一個人就幹掉了兩盒,撐得對著賀崢打了個飽嗝,後知後覺為自己餓死鬼投胎似的舉動紅了臉皮。

「歇一會兒去洗澡吧。」賀崢慢條斯理地邊吃飯邊回復委託人的信息,「家裡沒有新的睡衣,先穿我的,給你放在床上了,灰色的那套。」

林向北記得以前讀書時他跟賀崢一套校服從早穿到晚,他直至現在也是這樣,哪有睡衣摻和的事——賀崢的生活習慣已經全然改變了,林向北把拒絕的話收了回去。

他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出來,賀崢剛下樓丟完垃圾站在玄關處換鞋。

浴室白蒙蒙的霧氣蓬蓬地從開著的門裡往外竄,林向北濡濕著腦袋赤著腳站在裡頭,像只剛從水裡撈起來的大貓,毛髮都溫順地垂著,用被蒸得微紅的臉看向賀崢,打報告似的,「我洗好了。」

賀崢看他好幾秒嗯的一聲算是回應,把吹風機找給他,換著去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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