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澹還不知自己竟引發了一場賭局,等候許久也不見韓山回來報名次。他拿起來旁邊的茶勺,盛了點茶粉,在茶湯上以茶粉作畫。
吳寬真是佩服陳清澹,自己都急得嘴上都快起泡了,清澹居然還有閒情雅致在那玩茶。
陳清澹笑了下,繼續畫著茶畫,「結果已經定下,再焦心也無用。吳兄不如放寬心。」說著,他把剛畫好的茶水,輕輕推向吳寬的方向。
吳寬低頭一看,澄澈的茶水上勾勒出了一副魚躍龍門的圖,他瞠目結舌地瞪著茶碗,「這,這,這.......」
陳清澹把茶勺放在一邊,「一些點茶的小道罷了,還請吳兄不要見笑。」
「......」吳寬真想一腳踢死陳清澹,可看著碗裡的小鯉魚又不忍心,憐愛地摸著茶碗,甚至都忘記自己是在這等成績了,反倒是沒有剛才那股焦慮到幾近驚厥的勁頭了。
陳清澹見吳寬已經被哄好,心裡也是長舒一口氣,他是真怕吳寬哪天因為等成績直接抽過去,像極了書中的范進。
桌子之間相隔的並不是木板牆,而是珠簾。早在方才就有人注意到陳清澹的動作,心裡痒痒想要去看,他們還沒見過真的有人能在茶水上點出一幅畫來呢。
吳寬小心碰了碰碗邊,茶水上的小鯉魚晃悠了一下。
嚇得偷看的書生們心差點蹦出來,這人真是太不知珍貴了,那不僅僅是陳先生作得畫,更是他在茶水上點出來的,試問天下間還有幾個人能做到?這人居然還用手碰,真想把那爪子剁下來。
可那是陳先生送給他友人的,他們看得再眼熱也不能上去搶。眾人心碎不已。
就在這時,韓山不緊不慢地上了二樓,他一向是這樣的性子,仿佛天塌下來也能這樣慢吞吞。
有人認出韓山是陳清澹的書童,見他一回來,趕緊跟過去,想聽一聽陳清澹的名次。奇怪,不是自己的成績,他們卻比看自己的成績還要緊張,生怕陳清澹的名次落後。
「陳大哥。」韓山站在陳清澹旁邊。
陳清澹看向他笑道:「如何?」
韓山點了點頭,「恭喜陳大哥,你是案首。」他的語氣很平靜,就好似是出門買了個菜一樣,回來說菜價漲了兩文。
跟在後面的書生們呆了呆,半晌後才反應過來韓山說了什麼!這個人是怎麼做到如此波瀾不驚的!那可是府案首啊,那可是陳清澹啊。
韓山已經陪陳清澹考過很多場考試,他已經猜到了陳清澹的實力很好,所以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也沒有過於驚喜,只是替陳大哥感到開心。可他表達開心的方法卻並不是跳起來慶祝,和猴子陳田完全不一樣。
正說到陳田,陳田就嗷地一聲跳起來,差點直接從二樓跳下去,好在被韓山給拽了一把。
陳清澹也不禁露出了笑容,他努力了這麼久,終於考到了這個名次,也不白費他在姜家晝夜不息地讀書。
「恭喜陳先生。」書生們掀開珠簾走進來道喜。
如此喜事能夠得到別人的慶賀,陳清澹和吳寬也沒有被打擾的不悅,陳清澹站起來回敬,「多謝諸位兄台,今日茶樓中諸位兄台的帳,陳某便請了。」
能來茶樓的人也都不差這個錢,但聽到是陳清澹請客,感覺立刻就不一樣了,甚至覺得自己的身價都得到提升了。他們連忙跟陳清澹道謝,還擁簇著把陳清澹送回吳家。
回家後吳寬還高興得團團轉。
陳清澹無奈地按住他,「吳兄,別顧著我了。你的名次呢?」
吳寬愣住了,「啊,我考中了嗎?」
書童這才插得進嘴,「少爺,您也中了,中了倒數第一。」
吳寬摸著後腦勺,笑道:「倒數第一也是第一,走,今天晚上去酒樓慶祝慶祝。」
陳清澹拒絕道:「我稍後還要去姜家拜謝姜老先生。」
「也對。」吳寬沒有再拉著他,自己出門找人喝酒去了。
陳清澹換了身以上,叩響了姜家的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