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事情季子琛並未參與多少,內情也只知道個一星半點。但昨日蕭明渝跟他說了那番話之後,眼下他竟感興趣起來,問道:「抓到這海怪之後,不知王上打算如何處置?」
季子琛身份特殊,莫憐對他解答的耐心出奇的多:「自是獻給海神大人,祈求海神歸還這海怪吞吃的神力,再回歸海域,反哺自然。」
海神?神力?沒聽過。但是能理解,別這般龐大的種族,就是體量渺小的組織,都有自己的信仰,有的是宗教,有的是某種信念,諸如此類,所以並不見怪。
海面之下,不知離他們多深的地方,傳來悶悶沉沉的叫聲。這海怪是感知到自己被包圍了,發出掙扎的哀嚎。
莫憐到前方張羅布陣,蕭明渝立於他身側,他偷摸問道:「這麼大張旗鼓,不怕海怪又跑了?」
昨日那叫人昏昏欲睡的旋律還猶在耳畔,對於這海怪的遁逃能力,季子琛有點擔心。
海風撲面,法術支撐起防風罩一般的護盾將幾人包裹在裡面。蕭明渝碰了碰他的手,似乎在查探他冷不冷。微有涼意,放心道:「不會,我設了陣。」
季子琛不解:「那上回你為何不設陣,給這海怪跑了?」
蕭明渝眸色深沉地注視他,叫他心發慌,只聽這人道:「昨日你在下面,布陣時間不夠,我怕激怒他,傷了你。」
短短几句話可不就是在說,蕭明渝超級無敵擔心他?季子琛雙頰發熱,喃喃道:「知道了。」
仇鷹從前方回來,說莫憐喚蕭明渝前去。人離開後,季子琛這邊就只剩下沈城主和仇鷹,還有蕭明渝的幾名部下。今日倒是奇怪,沒見到莫離,許是因著昨日的事情,想避開蕭明渝?
不得不說,自從穿書之後,他心思也深沉了些。明明很好奇這位溫潤清風般的沈城主該如何尋仇,但卻能忍住,只往人家身上看兩三眼。
海怪不傻,感受危險,音波無法遁逃,便奮力往外游。它游的方向背離季子琛這邊,所經之處帶起一個個旋渦,阻礙鮫人追殺。
鮫人手握三叉戟,本以為純靠投擲扎在海怪身上。但這是修真世界啊,遂數把三叉戟斜指空中一點,上一秒還晴空萬里的湛藍天,四面八方驀然飄來數朵烏雲,黑壓壓一片中,紫雷交錯,轟鳴作響。
三叉戟所指之處,降下一道體型極為粗壯的雷電,白光乍現,刺得幾人真不開眼。雷電以那點為中心,捲成一顆碩大的電球,四周滋滋延伸出數道細長短小的電流。
這麼危險的東西,漲到極限後,莫憐揮舞手中那把象徵著權力的三叉戟,電球有所感應,唰的朝海怪遁逃的方向奔去。
水體本就導電,海水含鹽量高更甚。逃命的危機感往往會激發逃命者的潛能,是以海怪越游越快,激起的水花在海域上劃出一道雪白綿長的痕跡。
這電球一看就是鮫人族的絕招,威力無窮,哪能讓海怪躲過。只見電球墮入水中,直直砸在海怪背部。
毫不誇張地說,季子琛感覺那處海域在沸騰。這其中不僅是電球高溫所致,海怪垂死掙扎,拼命翻騰也功不可沒。
下一瞬,電球滋啦展開,化作數道紫白絲線,就地為籠,將海怪包裹起來。電籠將海怪托起,浮出海面。
幾人終於窺見這龐然大物的全貌,果真如昨日季子琛所見,通體黝黑球狀,像一頭長了觸鬚的鯨魚,樣貌醜陋,尾巴很大,兩瓣尾殘缺了一塊。身上的海洋寄生生物因著方才的追擊,連著皮肉被大片大片打落,情狀很是狼藉。
籠中滴落的水中摻著暗黑的血色,很噁心。
可是,季子琛奇怪道:「這就殺完了?」
仇鷹奉命守著他,答道:「沒有,還差一口氣。」
帶著疑慮看過去,季子琛猛然對上那海怪的眼睛,和鯨魚類似,眼睛相較於整個身體極為偏小,不注意便很難察覺。可就是這般巧,那顆眼珠掛滿血絲,眼角滴落黑血,直直看著他。
不像含恨而終,也不是求救,這是什麼意思?
季子琛問道:「對了,蕭明渝為何一直站在那邊,他不是來幫忙的,也沒看他出手啊?」
仇鷹愣住片刻,又道:「想必蕭君已跟季公子說了。他族的恩怨外人本不該干預,此次出手也只是蕭君為了救季公子應下的,蕭君助其封住這海怪遁逃的方位,做到這般,已是仁義至盡。」
季子琛抿嘴點頭,沒得他插嘴的地方。無聊往那邊看去,莫憐笑容滿面,朝蕭明渝說著什麼。
這片海域往南就是海神祭壇,鮫人族退居幻境居住多年,這祭壇還能完好無損,全都仰仗於鮫人族先祖設下的結界。
六根粗壯的石柱,雕刻六名姿態各異的鮫人,攀附其上。看樣子是鮫人族所信仰的神明,用來鎮守此處。石柱環繞著一塊平台,平台與石柱底端相連,石柱頂端有沉重的鎖鏈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