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
回答鄭靈月的不是別人，正是殷淮野。
男人極少穿黑色以外的顏色。
紫色的官服穿在他身上威風凜凜，似有不可侵犯的威嚴。
隱隱多了些煞氣。
連祥瑞的紫色都壓制不住。
這位新任總督，似乎天生一股王者之氣。
他們坐著的人，都有一種被當作螻蟻的感覺。
蔑視、無視、輕視。
這一次，陰冷的目光猶如實質地落在了鄭靈月身上。
殷淮野手指在寬大的袖子中微微顫動。
這就是一直追殺小菩薩的摘星樓……
真想……真想把他們都殺死。
殺意猶如一條毒蛇，纏繞上鄭靈月的心臟，讓她脊背發冷，忍不住感到恐懼。
鄭靈月連忙收回眼神。
喝了一口水作掩飾。
整個天閣就突然籠罩在一種緊張的氛圍之中。
大祭司看了一眼殷淮野，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此人絕非池中之物。
若不能為自己所用。
就只好……早日除掉。
「總督大人說得對！我姐姐是這天下最尊貴的人。」
「她該坐上位！」
一身白衣的雲昭南走了進來，聲音清亮，攪亂了所有沉重。
大祭司深吸一口氣，扶額。
看來有時間……他得找這個沒腦子的二殿下談一談。
沈若凝的手一直緊緊握著酒杯。
目光從一開始就落在殷淮野身上。
她顫抖著雙手，不知道心裡的情緒是興奮、期望，還是麻木畏懼。
這是……殷……殷淮野！
這個時間他怎麼來黎川了！
雲青梧到時，天閣內的情緒又是一片複雜。
隨著小斯一聲：「王女殿下到！」
殷淮野立刻轉過身，朝門口走去。
少女還是一身青衣，烏髮素簪，不顯寒酸。
倒更有了幾分超脫凡塵的仙風道骨。
殷淮野心裡一緊，連忙捏住雲青梧飄在身後的披帛。
「主人……」
他啞聲叫道。
像是……尋求安全感的小狗。
雲青梧輕嗯一聲，算作安撫，目不斜視朝著主位走去。
殷淮野就跟在少女的身後。
纖細單薄的背影，讓他心中隱隱有些陰霾。
小菩薩……
太瘦了些。
該多吃些什麼東西才好。
可她又……不愛吃飯。
殷淮野頭一次，因為這種他從不在意的小事犯了難。
「王女殿下安。」
滿堂沉默之中，唯有雲昭南一人率先行禮。
緊接著稀稀拉拉地跪倒了一大片。
雲青梧倒是毫不在意。
殷淮野一個不小心捏碎了雲青梧的披帛。
跪地慢的。
都該死。
雲青梧：「……」
她在坐下之前，回頭看了一眼一臉殺氣的龍。
開口提醒：「阿野。」
殷淮野回過神來，不甘心地坐在了主位旁邊側放的位置上。
真想……
和小菩薩坐在一起。
忍不住想將人搶回十六州，做他的……
王后。
「啪。」
沈若凝手中的酒杯猝不及防地掉落在地上。
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婢女將酒杯撿起，她便垂眸盯著桌上的菜。
怎麼會是這樣。
殷淮野對黎川王女的態度……怎麼會是這樣。
這跟她知道的劇情完全不一樣。
還是說……
是假的。
劇情其實是假的。
殷淮野根本就不是她知道的那個殺人不眨眼、睚眥必報地大魔頭。
那證明……
她是不是……是不是還有機會？
雲青梧似有所感，她抬眸，望了一眼情緒激動的沈若凝。
殷淮野便也離開察覺，順著雲青梧的目光看來過去。
女人。
又是一個女人。
有一個聞喜還不夠嗎？
沈若凝：「……」
兩道目光讓她如芒在背。
至於席間觥籌交錯、恭維喧譁，沈若凝都再也沒關心。
雲青梧喝著茶，有點兒想念聞喜的糕點。
殷淮野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雲青梧身上。
少女果然整場宴會都不動筷子。
「主人，在想什麼？」
殷淮野湊了過去，半跪在雲青梧面前，奪走了她手中的茶杯。
小菩薩對著茶杯發呆的樣子。
真讓人嫉妒。
「聞喜。」
雲青梧順口說了出來。
在想……聞喜做的糕點真的很好吃。
說罷，她便覺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幽暗熾熱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