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目不斜視,啟動了車子,調轉方向盤,將車開出路口:「斐言少爺,今天咱們得稍微繞點路,順道接個人。」
「是小叔叔要來嗎?」
「不,是您父親的朋友,聽說正好到你們學校有事,所以搭個順風車。」
「我知道了。」紀斐言點頭,沒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靠上椅背,低頭回復手機上來自杜斌的消息。
杜斌:「斐言,你幾點到宿舍啊?」
紀斐言的身子猛地一震。
秦煜時的吻技很好,深淺有度,吻他的時候還按照劇本按住了他後腦,避免他掙脫。
脊背一點一點變得僵硬。
接下來這場的確是吻戲沒錯,但演成這樣……真的有必要繼續下去嗎?
偏偏秦煜時像是毫無察覺一樣,繼續加深著那個吻。
於是紀斐言也只好儘量配合,強迫自己調動角色的情緒,做出應有的反應。
這場吻戲他演得相當入戲。
不得不承認,和秦煜時接吻是一種享受。秦煜時總能把握住接吻對象的感受,讓對方擁有一種將要被滿足的期待感。
直到被秦煜時壓上床,解開紐扣,紀斐言才猛地清醒過來。
他輕輕喘著氣:「秦老師?」
下一秒,秦煜時用行動堵住了他的話。
「認真點。」
咫尺之距,秦煜時垂眸看他,嘴角輕輕揚了下,意味深長地提醒:「除非,你想多來幾遍。」
語調玩味,說出的理由卻冠冕堂皇,仿佛真的只是在尋找戲裡的感覺。
感覺到溫熱的呼吸擦過臉頰,紀斐言的心顫了下。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在眼下投落出一片影,暈染出勾人的情態。
不知道哪裡來的衝動,紀斐言抬眼,兀自調整好狀態,重新進入角色的情緒,抬眼,對上了那雙棕色的雙眸,將嘴唇重新覆了上去。
汗水逐漸浸透襯衫,帶來糟糕的黏膩感。
……剛才的澡白洗了。
這樣親密的接觸,曾在他們之間發生過無數次。
他清楚地知道秦煜時喜歡怎麼樣的親密關係,更知道該怎麼讓秦煜時滿意。
但現在,他們已經分手了。
所有的親密,都只存在於虛晃的鏡頭裡。
紀斐言驀然間清醒。
血液里的衝動如潮水般退去,只餘一片失落的冷意。
他緩緩鬆開攥著秦煜時衣服的手,卻發現秦煜時沒有停止演戲的意思。
就在秦煜時的手指擦過他紐扣的剎那,紀斐言終於忍不住開口:「秦煜時?」
這一次他喚的是秦煜時。不是秦老師,更不是劇中的秦遇。
一場虛情假意的戲,他率先打破虛假的表象,讓一切回到現實。
秦煜時的動作停下,沒再繼續,很快離開了他身體,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逢場作戲。
他起身,隨手扣上剛才解開的紐扣,聲音淡漠:「剛才的片段可能要再來一遍。」
紀斐言扣皮帶的手指微頓。
再來一次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襯衣被汗水浸出幾道淺印,秦煜時將空調調低了一度。見紀斐言神情侷促,開口解釋:「宋導的要求一向嚴格。你覺得我們剛才能過嗎?」
很顯然,不能。但……
紀斐言抬起頭:「秦老師。」
秦煜時眉梢微挑:「嗯?」
「我覺得……劇本是不是太過了?按最初一版演,或許會好一些。」回想起昨天宋凜說的話,紀斐言儘可能平靜地說。
最初敲定的版本,正是他在酒店徹夜和秦煜時商量出的版本,只有開頭一場親密戲。
話剛說完,他就看見秦煜時皺起眉頭。
對視間,氣溫一點一點冷了下去。直到——
「紀老師。」一聲輕笑。
紀斐言的心莫名一沉。
秦煜時看向他,眼中划過意味深長的光:「你是真這麼覺得,還是和我演不下去?」
「我……」紀斐言怔了怔,對上他目光,手瞬間收緊。
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那雙烏黑的眸子的透出的光冰冷銳利,仿佛能瞬間剖開他心臟,窺見那些無法示人的心思。
就連紀斐言自己也無法確定,他究竟是真的認可最初的劇本,還是只是怕和秦煜時之間太過越界。
沉默片刻後,他低聲:「抱歉。」
手指扣上最後一粒紐扣,起身下床:「一會兒我們再試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