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戲反反覆覆,總共拍攝了十八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狀態不好,兩人的情緒都有些脫離劇本,表演看上去太過刻意。
正當紀斐言調整好狀態,準備進入第十三次拍攝時,卻看見秦煜時邁開步子,朝宋凜走去。
「宋導。」
「怎麼?」
「我想申請延拍。」
宋凜深深皺眉:「你?延拍?」
今天這場戲的確拍得不理想,但是——延拍?真的嚴重到這個程度嗎?
宋凜和秦煜時早已不是第一次合作,很清楚秦煜時不是愛耍脾氣的演員。記得上次和秦煜時合作一部刑偵片,秦煜時受了很嚴重的傷,卻為了不耽誤劇組進度,依然堅持完成了最後十天的拍攝。
因此秦煜時提出這樣的要求,實在有些出乎他意料。
演員在拍攝過程中情緒出問題,其實是很常見的事,但這種情況在秦煜時的演藝生涯里,卻是第一次。
秦煜時是一個情緒控制能力很好的人,許多和秦煜時合作過的藝人都曾在訪談里提到,和秦煜時拍感情戲很容易被他吸引,因為他永遠能把自己的真實情緒藏得很深,你看不透他,卻覺得他能看透你。
對此,紀斐言並不否認。
高中時第一次見秦煜時,他就感覺到秦煜時身上有股疏離的氣質,但那時更多的是家庭的原因。如今時隔多年,那股氣質比兩人初見時更甚,卻明顯帶著高位者的俯視。
秦煜時沒有多說:「我需要調整一下狀態。」
宋凜沉默幾秒,問:「身體原因?」
「嗯,」秦煜時聲音淡淡,沒有解釋太多,「抱歉宋導,是我的問題。」
宋凜思忖片刻:「嗯……這段的劇本可能也需要調整下。今天最後一場,先拍後面的吧。」
取得宋凜的同意後,秦煜時重新回到酒店房間前,通知他:「先拍下一場吧。」
紀斐言怔住,很快意識到兩人聊了些什麼,心猛地就是一沉。
片刻後,他才輕聲:「……謝謝。」
只有他知道,那麼多次拍攝,並不是秦煜時的表演不夠好。
而是他自己的情緒出了問題。
然而……
「是我沒拍好,」秦煜時打斷他,拿過桌上的劇本,「還有十分鐘就要拍下一場,先溫習下劇本。」
紀斐言接過劇本,手指微微收緊。
「好。」
秦煜時沒再多說,見宋凜朝他招手,轉身就走了。
韓銘給紀斐言遞了瓶水,相當理解:「言哥我懂,讓你們兩個直男演這個,實在太難為你們了。我要是被搞的那個,我也會有點不自在。」
紀斐言從那道消失的身影上收回目光,接過礦泉水瓶,唇邊笑容淡了幾分:「今天狀態不好。」
他迴避著韓銘的話,就像在鏡頭下迴避秦煜時的質問一樣。
冰冷的水灌下喉嚨,竟似有一種烈酒的燒灼感,讓他臉頰都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緋色。
眼角餘光划過手腕。被秦煜時扯過的地方,一抹刺眼的紅痕,長久地附著在上面,仿佛再也不會消去。
紀斐言神色暗下去幾分,卻很快斂了情緒,重新擰上礦泉水瓶。
「紀老師,」裴謙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你現在有空嗎?」
「有空,怎麼?」紀斐言有些意外裴謙會來找他。
「有幾個地方我想請教一下紀老師,」裴謙視線掃向韓銘,「就幾分鐘。」
韓銘知道這是在向他暗示了,連忙知趣地開口:「言哥你們忙吧,我不打擾你們。」
紀斐言沒有出聲。他知道裴謙的目的不會那麼簡單。新晉影帝來客串幾場並不難的戲,需要向他請教?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然而想起裴謙對秦煜時說的那句「合作愉快」,紀斐言沉默半晌,仍舊點了下頭:「好。」
裴謙神情稍稍舒緩,看了眼洗手間的方向。秦煜時還沒回來。
他沉聲道:「你跟秦煜時第一次合作?」
「是第一次。怎麼?」
「看你們挺熟,」裴謙語氣複雜,「不像是第一次。」
紀斐言一怔,很快說:「怎麼可能?」
兩人是對家,粉絲水火不容,如果合作,必定鬧得沸沸揚揚。想明白這一點,裴謙也覺得自己多心,抱歉地笑笑:「也是。」
他頓了頓,看向紀斐言,壓低聲音:「那秦煜時有和你說過,他有女朋友嗎?」
紀斐言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