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日,琅嬅不知怎的沒有打斷魏嬿婉的話,反而四下望了望,確認這周圍沒有旁人能聽到她們的談話。
璟瑟被她攪糊塗了:「那你的意思,我到底是該不該嫁。」
「當然該嫁,因為你現在別無選擇。」魏嬿婉不疾不徐道,「我說這些,只是希望公主能夠多往上走,少往下看。自由,在更高的地方,到了高處,是想報國還是想害民,都在你一念之間而已。」
琅嬅終於開口:「好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這樁婚事鬧得不容易,滿蒙聯姻也是舊俗,如今能夠長居京城,已是難得,也沒什好不滿的。璟瑟,你乖乖備嫁就是了,再任性胡思亂想,你皇阿瑪也是要教訓你的。」
她雖這麼說著,語氣中卻並沒有太多責備之意。
「我知道了,額娘。」璟瑟嘴上這麼答應著,心裡卻還在思考著魏嬿婉剛才的話。
琅嬅看女兒這副樣子便知道她是聽進去了,嗔怪地拿著手中的帳冊敲了一下魏嬿婉的胳膊,嫌她給璟瑟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魏嬿婉從桌上捻起一塊點心,諂笑著捧給琅嬅,又沖她眨了眨眼睛。
雖然這一世留下了璟瑟,但琅嬅的身體依然沒有因為婚事的塵埃落定而有大的起色,依舊是日漸衰敗下去。
齊汝診治,只說她是因為傷心抑鬱,以至於肝氣鬱結,五內俱疲。
魏嬿婉與璟瑟不知琅嬅因何如此,皇帝也十分憂慮,無事常來看她。
可是,琅嬅還是在皇帝的關懷之下日漸消沉,連身形都枯瘦了不少。
經過這婚事一鬧,皇帝也沒了遊山玩水的心思,很快命聖駕迴鑾,念及皇后病體沉重,回程改走水路。
行船就沒有在陸上方便,魏嬿婉位份不高,她所乘坐的喜鵲登梅彩船與琅嬅的青雀舫之間隔了好幾艘妃位的大船。
魏嬿婉憂心琅嬅的身體,在自己的船上待不住。
基本一到能走動的時候就會來到青雀舫,有時和敬相留,便連行駛之時也留在琅嬅船上,只有安寢會回去。
魏嬿婉也是不解,為何今生永琮、璟瑟都留了下來,琅嬅還是病得這麼重。
是夜,船舶停靠港口,主子們三三兩兩聚在船里,白日行舟悶在船里無趣,此時正是解悶聊天,休息心神的好時候。
而遠處,拉船的縴夫們紮起連綿的帳篷,他們大部分都已經回去安寢了,只剩幾個零星的人在船邊沉默地收拾著縴繩,累了一天的他們可沒心情閒聊,對於他們而言休息身體要重要得多。
燈火熹微,月白如紙,水暗如墨,所有的景物都如在畫中,無半點鮮活之感。
琅嬅不在皇帝面前強撐,自己在青雀舫中歇息。
皇帝與大臣們商議完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又派進忠傳魏嬿婉去議事。
魏嬿婉扶著進忠的手走在水邊,她刻意走得很慢,與進忠討論著琅嬅奇怪的病因。
第70章 擋路石
「你說皇后的身體是怎麼回事兒?」魏嬿婉十分不解,「太醫說是傷心憂鬱,黯然銷魂,可是這一世七阿哥和和敬都留下來了,她到底在傷心什麼呢?」
進忠道:「奴才也想不明白,皇上估計也糊塗著,奴才來時他還派了李玉去傳太醫,您現在去了估計就是要商議這個。」
「我也是完全沒有頭緒,皇后越病越重,能不能熬過今年都難說呢。」魏嬿婉愁得直皺眉頭。
這回輪到進忠不解了:「主兒,您這麼關心皇后做什麼?咱們要往上爬,她可是擋路石啊。」
魏嬿婉道:「我知道她是我的攔路石,關鍵她現在也是別人的攔路石啊。」
「您的意思是,她能攔著嫻貴妃她們?」進忠似有所悟。
魏嬿婉頷首道:「是這樣。我現在只是一個嬪位,離皇后之位太遠,她暫時還攔不到我,卻能結結實實地擋在嫻貴妃面前,讓她不得寸進。我還需要這塊擋路石再多撐幾年,等我也站在了和嫻貴妃一樣的位置,再挪開不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