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小心翼翼,耐心至極。
許久,哭累了的陸寶珍緩了下來。
她鼻子有些堵,待能聞到那股鐵鏽氣,已經又過了好一陣。
「你,你......」
一時有些不清醒,陸寶珍抬頭,懵懂地看著他,「你殺人了嗎?」
裴景之唇角動了動,像是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卻又並沒有在笑。
「嗯,是。」
第126章
她不在意他身上的血腥味
裴景之應了她的話,可落在她後背的指尖卻有片刻僵硬。
「是今日那個人嗎?」
「是,從今往後,寶珍不必再害怕。」
屋裡靜了下來。
裴景之垂眸等著她回應。
他其實沒有殺他,此事留著他還有些用,但那奄奄一息的半口氣和殺了他並無區別,甚至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可這些,眼前的姑娘無需知道。
「怕我?」
許久沒有等到她開口,裴景之終是又主動打破了這份沉默。
明明不想讓她對自己生出畏懼,可卻又固執地想要她看清他的底色。
掌兵難有慈善,他也確實心狠手辣。
「他本就罪有應得,死是他唯一的路,但此事同寶珍,沒有關係。」
陸寶珍從睏倦中清醒過來。
見他下頜緊繃著,整個人好像透著幾分僵硬,她點頭後又搖了搖頭,而後看向他染了血的袍角。
眼前的男人是為了她才染上的鮮血,她怎麼會怕。
而且她記得那個人的口氣,大抵做過不少喪盡天良之事,抵上一條命也不過是咎由自取。
她雖不喜瞧見血腥,但她絕不會對惡人憐憫。
「不怕。」
陸寶珍小聲道:「夢裡比較害怕。」
聲音落下後,她好像察覺到男人的緊繃消散,攬住她的動作也跟著放鬆下來。
陸寶珍忽然有些心疼,這才發現,原來他在她面前,竟然這般小心翼翼。
「你親自動的手嗎?」
「是,所以他往後只會來尋我,不敢再去寶珍夢裡。」
「別說這樣不吉利的話,他也不會來尋你。」
陸寶珍蹙眉,忽然認真的模樣讓裴景之微微一怔。
隨後,他心尖發燙。
他很小就知道,那些旁人的看重,不過是因為他身上背著裴家嫡長孫的名號。
他們想要他強大,想要他披一層盔甲,所以這樣細膩的關切,從不會落在他身上。
可今日,他好像嘗到了很多他曾渴望過的在意,在陸寶珍這裡。
「好,不說。」
裴景之透著深情的黑眸低垂,喉間像是被什麼壓著,開口有些艱難,但他還是很快平息下那股洶湧,溫柔地看向她。
「我去換身衣袍,夜裡過來是我魯莽,眼下這屋裡,大抵都是那難聞之味。」
「不難聞。」
陸寶珍的手並未鬆開,她依舊攀著他的脖子,只泛紅的鼻尖動了動。
她不在意他身上的血腥味,她也不太想他離開。
她知道這不合規矩,但從裴景之這個人出現在她面前,打破那些面上的和諧開始,便已經沒有任何規矩可言。
「你今晚的藥......」
正說著,匆匆趕來的挽桑推門而入,正好瞧見兩人抱在了一起,而自家姑娘正吸著鼻子,扒拉著裴家那位大少爺不放。
她整個人徹底呆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瞧見的畫面。
很快,旁側不知何時過來了的裴清韻也露出了個腦袋,沒有多看,直接拉住挽桑的手將她拉了出去。
「還不快走。」
「可是,可是我們姑娘......他們......以後我們姑娘如何相看......」
挽桑語無倫次,一想到她們姑娘還要相看嫁人,她此刻就覺有什麼在心裡裂開,不知所措。
「還相看呢?」
裴清韻抬手捂住她的嘴,將她拖去院中,「盼著別人跟我大哥搶人,你不要命了?」
被突來的動靜打斷,陸寶珍才終是反應過來,她今日確實是太過離譜。
只是還未待她主動收手,眼前忽然便是天旋地轉,她整個人被打橫抱起,而後又被塞進了被褥里。
「既是不難聞,那便閉眼睡覺,我守著你。」
陸寶珍半張臉露在褥子外頭,見他神色好似生了隱忍,她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手背。
果然很燙。
「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