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羅來的乾柴並不多,該是之前獵戶剩下的東西,侍衛去外頭探了探,可高大的身子在這峭壁卻難以落腳。
陸寶珍將人叫了進來,用帶上山的麻繩將自己繞了幾圈,而後又將另一頭遞給了最高大的侍衛。
「這處你們大抵是不熟,我去外頭瞧。」
「陸姑娘不可!」
柳荀出聲制止,剛動了動,便牽扯出了後背的疼痛,「此面雖暫無厚雪落下,但也並不安全,且山路陡峭,又滿是泥濘,但凡腳下打個滑,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你們拉著我一些。」
陸寶珍晃了晃手中的麻繩。
「我就在這附近,若我許久未回,你們便順著這繩子來尋我,何況雖說是探路,但已經來了這處,我總要瞧瞧有沒有那神草才好。」
「這如何使得!今日之事怪我考慮不周,讓陸姑娘又陷險境,眼下冒險之事陸姑娘不必再管,便是賠上這條命,我也定會送姑娘下山。」
「倒也不關柳大夫的事。」
半山的風聲本就比別處大,眼下一陣一陣不停撞向崖壁,像是要吞天滅地的猛獸,聽得人心驚不已。
陸寶珍在這聲音里站起身子,不好褪鞋襪,腳腕也沒抹藥,只能試著輕輕轉動。
「那日見過柳大夫寫下的藥材,我本也打算想法子去尋一尋的,便是柳大夫今日沒叫我,這兩日,我也會挑著好天上山。」
這幾日陸寶珍不是沒想起過裴景之,還有陸家。
她不想再去探究裴景之對她是心血來潮的逗弄還是生了隨意,她只記得自己說過要記他的好,且她也不想同他行到太過僵硬的位置。
最起碼不能讓陸家因為她,同裴家失了來往。
而且她私心裡,確實想讓裴景之快些好起來,不為其他。
即便有些惱他說那樣的話,她也仍是想要努力替他尋一尋藥。
「我去去就回。」
說話間,陸寶珍已經小步行向了洞外。
涼風在洞口徘徊,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小心踩上極窄的山路,往另一頭越加陡峭之處行去。
柳荀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也怕拉扯之下陸寶珍會有危險,他試圖跟上去,可那半人寬的小道,根本容不下他。
半晌,瞧著那身影一點點越行越遠,不顧兇險地踩上那些並不算穩當的石塊,柳荀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好像在那具瘦小的身體裡瞧見了強大和堅韌。
也好像越發明白,一直被贊乖巧的陸寶珍,為何會落進裴景之的心裡,讓曾在黑暗中掙扎的男人,這麼想活下來。
第76章
為什麼不等我回來
裴景之趕到木真山時,雪崩好似已經停了下來,但山頂雪厚,山中依舊危險重重。
可他聽不見任何,他腦中只有那道單薄瘦弱的身影。
山路難行,裴景之一步一步行進深山,手中拿著陸寶珍畫的那張圖,周身好似裹挾著洶湧風暴,冷意比這山間冰雪更甚。
暗衛已經尋了半日,可始終沒能尋到半點一行人留下的痕跡。
偏這山間又靜了下來,他們連信號也不敢放,只恐又引來一場雪崩動盪。
枝幹上偶有冰雪落下,刺骨的水滴落到裴景之的額,順著他高挺的鼻樑滑落,將他整個人襯得愈加冷冽。
滄雲等人跟在身後,不敢靠近,不敢鬆懈,也不敢去想尋不到陸家姑娘的後果,整個人徹底緊繃了起來。
許久,落了一身冰雪的侍衛匆匆而來。
「主子,前頭雪堆里,撿到了一個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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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寶珍從洞口崖壁爬到了另一處,眼見著落腳之地越來越窄,她停下動作。
果然這一頭有路。
可她實在是記不得曾經那山洞是何模樣,這樣瞧著,上邊的也像,右邊的也像。
腳踝的刺痛讓她不得不將整個人的力道放到另一條腿上,偏她一雙手早已經凍麻,上頭還留著不知何時滲出的乾涸血跡。
她抓不穩石頭,不能在此處多留,忍著疼痛,陸寶珍咬牙看向了高一些的那個山洞。
賭一賭,至於有沒有,眼下真就只能靠天意。
想罷,停下的人抿緊了唇,又一次挪動起了步子。
可老天好像在阻她的路,剛行了兩步,麻繩卻不夠長。
「若你再用我來同人慪氣,我以後一定給你下巴豆!還有盛秋月!」
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陸寶珍眼睛都紅了,嘟囔著,卻還是解開了腰間麻繩。
想起不免就覺得委屈,可讓她這時候離開放棄,她又不甘心。
「那一頭可一定要有那沉烏才好,有的話我也不要你記我的恩,你記著我陸家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