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的腳步一頓。
老爺子的聲音沉穩,「前段時間銀行那邊電話通知過來,說是一個女人拿了卡,把卡里剩下的七十萬,已經全部取走。當年那小孩子死了,賠了的三百萬,這麼多年,他們家一直在斷斷續續的取,現在終於是把那張卡用空了。」
「賠償也算真的落到了他們的口袋。」陳慈聲音平穩,「大家都走出來了,你也應該要走出來了。」
當年事情發生,聽說那孩子在醫院沒有搶救成功時,陳慈心也不免沉了下去。
不為了別的,只為了他唯一還剩的女兒。
也為他和女兒之間那本就岌岌可危的關係而出現了慌亂。
後來,是舒月主動給他打的電話,是那孩子家的父親,叫趙民的男人要三百萬的賠償。
他二話不說直接給了一張卡,也沒設密碼。
因為卡是登記在陳家的名下,每一次取錢銀行那邊其實都會派人來通知。
而找民第一次取了一百萬。
後面的錢都是這個女人取的。陳慈從來沒有再告訴陳舒月這些,直到前些日子,卡終於空了,他心中懸著的一口氣總算落了下來。
陳慈又把自己隱約聽說的事情和方圓說:「孩子,我還聽說,趙愉的父親現在也有另外一個兒子。我想,他應該是開始新的生活了。」
「你也是,不要困在過去的愧疚里了。」
少有的溫和,那個在陳氏叱吒風雲的老爺子為了自己的女兒,也是揉碎一顆關切的心。
方圓停在了巷子口,再走一步她就可以走出這個巷子。
但是她停了了,輕眨眼眸,始終沒有回應陳慈。
老爺子這幾句話,她聽了太多遍。但是,千遍萬遍,她都不可能會不內疚,那可是,曾經鮮活的存在過的小愉。
*
「至少要給一百五十萬,這是我最後的底線!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你問那個叫陳舒月的女人直接要或者借,都要把錢不然,休怪我客氣。」
女人尖銳且咄咄逼人的嗓音響徹趙民家的客廳里。
趙歡架著二郎腿,坐在趙民家客廳的紅木沙發上,冷著一張臉,嘴裡叼了一根煙在抽著。
他抬眸看了一眼站在玻璃茶几前虛張聲勢的棕色毛衣的女人,又瞥了瞥瑟縮在客廳角落裡趙民,把女人的話琢磨一遍:「最後的底線?」
「是的。」那女人回答的毫不猶豫,連帶著面上的皺紋,也看似豪邁的抖了抖。
「如果不給你,你就......」
「有什麼好不給的!」女人搶了話,一切說的理所應當,「你們就像當年一樣,再問陳家那小姑娘,再要三百萬就好了!當年我拿兩百萬,你們家拿一百萬。這次我只要一百五十萬就好了,剩下的一百五十你和你老子分。」
趙歡深深的吸了一口煙。
再要三百萬?
他從肺里重重的吐出這口煙,垂落的肩膀抖了抖,冷冷笑笑,她當真說的出口。
他的眼睛眯起,又看著那個頭髮凌亂,尖嘴猴腮的女人。
她耳戴金環,手戴金鐲,頸戴金鍊,卻怎麼都裝飾不了她那顆油膩的、骯髒的、醜陋的心。
第34章 三重奏 趙愉之死
這是趙歡第三次見這個婦人。
第一次遇見這個婦人, 是某一年春。
他為了一次學籍資料從南城回了一趟南菱。因為天氣突變,他夜晚突發高燒,一個人拖著病重的身子, 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
南菱城小,醫院也就那麼幾家。他站在深夜昏暗的長廊上打吊水時,注意到了這個女人。
女人的面容與平常五十多歲的婦女沒有任何差別。身著樸素, 面容上歲月痕跡明顯。但是趙歡還是多看兩眼,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女人的身側, 站著的是趙愉。
趙愉背靠在醫院的窗台上,在這個女人面前,像是一個做錯的孩子,低垂著腦袋。
女人則是雙手叉腰, 似乎言辭激烈著和趙愉再說著什麼。夜晚的醫院安靜,女人的聲音忽大忽小, 趙歡能聽出女人音色中的緊迫。
隔了些距離, 周遭冷調又暗。趙歡看不清他們的神情,也聽不清他們的言語。
在醫院裡能碰見趙愉, 趙歡一點都不意外。但趙愉似乎在一場斗場裡掙扎。他灰敗的垂下的身子, 整個部分都隱秘在了褐色里,很淺很淺的展現出一絲生機。
趙歡沒興趣了解趙愉的扭結, 也沒和趙愉打招呼。
他吊完水就出了醫院。
那時。
他對幽深的醫院、舞動的婦女和安靜的趙愉, 這種荒誕的場景沒有具象化的概念。
直到——趙愉死後第二年。=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