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椒頷首,「想來隨陛下入宮的幾位以前都是住在這兒的。」
「是的,幾位娘子都住兒,還有原先宮中送來的人幾位。」
徐椒腳步一頓,「宮中送來的幾位?」
「陛下封王之後,先帝曾賜下過幾人,建鄴宮中後來也陸續送來些美姬。」
這倒是慣例,徐椒回憶起宮中嬪妃的樣貌,卻好像並無這般出身的。
徐椒道:「陛下御極之後,似乎並未冊封她們。」
林棘臉色一頓,道:「這些娘子多未承恩。」
多未承恩?
徐椒疑惑道:「陛下一個也不喜歡?」
這話叫林棘委實無法回答。
徐椒略帶深意地看了眼林棘,一個也不帶進宮,可真與陳知盈「姐姐妹妹一起走」的賢惠作風不符。
「那些宮人呢?」
「有幾位娘子水土不服病逝了,還剩的幾位都養在望舒池對岸。」
「望舒池?」
青袖忽然道:「望舒池對岸一來一回少不得兩個時辰。」
林棘道:「夫人,這時候不早了,回頭宴會便要開始,您看這個點——」
徐椒看了眼天色,對著青袖與林棘點了點頭:「回吧。」
為了避風,林棘安排了平乘車,青袖扶著徐椒的手一同登車,帷幕遮下來,只剩下她二人。
徐椒斜靠在榻上,熟悉道:「你以前常來此處?」
青袖搖搖頭,「郎主只帶奴婢來過幾次。不過陛下與郎主親近些,會在望舒池設宴,奴婢才知道那裡。但奴婢身份低微,從未進過宴席,只在外頭等著侍候。」
徐椒聽此處,頗有些豪氣道:「無妨,今日你和我同去,我帶你見識見識。」
青袖有些侷促,徐椒安慰她:「怕什麼,你將來要做命婦的。」
青袖點點頭,有些感慨道:「夫人這份恣意灑脫,教奴婢羨慕得緊。這世間當真沒有可以難倒夫人的事。」
徐椒被她這話逗笑了,可笑意卻不到眼底。
恣意灑脫,難倒她的事情,那可真多了。
徐椒想著想著心口忽然一陣痛楚,她別過臉握緊案首平復片刻,才覺得好些。
徐椒微微蹙眉,湯藥她每日都吃,怎麼這病又犯了?
青袖見她忽然額前浮出許多汗水,有些驚訝道:「夫人您怎麼了?」
徐椒擺了擺手,轉頭道:「我問你一樁事,你要如實告訴我。」
「你見過陛下以前在江夏的姬妾嗎?」
青袖搖了搖頭,「奴婢身份低微,從未見過。」
徐椒心下道了句可惜。
說著說著車輦便到了,徐椒在青袖的服侍下,更衣梳妝,戴上規制的金釵花樹。
既明殿前已是一片燈火,蕭葳要求從儉,便不掛絹花,不點寶樹,但紅字紅符還是掛起,取個豐年紅火的好兆頭。
徐椒在偏殿坐了會兒,便有命婦來陪著說話。
郭壽匆匆趕來,道:「陛下與幾位敘舊,那兒還要耽擱些。」
徐椒頷首道:「無妨。」
有命婦打趣道:「難得陛下回來,衣錦還鄉,見了故人自然開懷。」
徐椒端起一口茶,細細吹著。
衣錦還鄉,這話說的總有些怪怪的。論起來,皇帝是土生土長的金陵人。
又過了好一刻,蕭葳終於散了前頭,徐椒見他神采奕奕的樣子,眉宇間都洋溢著暢快。
徐椒趣道:「陛下今日俊朗。」
蕭葳攬過她的手,看她頭鬢間還努力簪著那根桃木簪,笑道:「這簪好看。」
徐椒隱隱聞道他身上淡淡的酒氣。
在前頭就喝了?興致這麼好?
她有些皺眉,小聲勸道:「傷剛好,不宜飲酒。」
蕭葳不在意似的,「今日高興。」
徐椒隨著蕭葳步入宴場,甫一進去,總覺得與金陵城的宴飲有所不同。
眾人恭謹地對她行禮,但徐椒發現不少人偷偷打量著她。
似乎對於她的出現很是好奇。
開宴後,酒酣耳熱。
主位旁置了幾個席座,是幾個官職不高顯但與蕭葳有舊的故人位置。
他們說話間有些拘謹,仿佛總顧忌著徐椒,多是疏離而恭敬。
徐椒也插不進他們的話題,只將目光漸漸在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