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有幾個身上有品級的,又只是些低階命婦,聽到她二人身上有爵位,自然不願意參與這趟混水。
徐椒看著這群人,頗覺得好笑。這幫人原先滔天的氣勢,就這樣化作了日光下的雪山,消融矮去,不堪一擊。
庾二娘內心掙扎著,庾三娘伸出手拉了拉她衣袖示意算了。
周邊有個大膽的,上前道:「貴人既有身份,應當懂我等之心,又為何要護那婢子。」
青袖念著清晨徐椒與她說的原句,道:「我誰也不護。若庾三娘子當真能辨出我二人身份,袁行止那裡由我來勸,如何?」
徐椒接口道:「若是辨不出,則庾三娘子不如聽我一言。」
此話一出,亭內有些錯愕,怎麼下戰書的反成被下戰書的。
庾二娘子方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一側的三娘子拉住。
三娘子絞著手帕,道:「無論小女能辨否,還請貴人恕我等冒失之罪。」
青袖道:「這是自然。」
玲瓏梅花開宴,自然是綠蟻薄酌,只是心設鴻門,觥籌交錯里,不免摻著暗涌的流潮。
世家女一舉一動,自幼有規尺拘束,或握盞、或舉箸、或笑言,總有一番姿態。
眾人暗中將目光鎖在徐椒與青袖二人身上,想在她二人飲宴的身姿間作區分。
然而青袖婉轉若流雲,徐椒卓然似鶴影,所謂各有千秋,莫過於此,叫人委實難辨。
不知何時,擊鼓傳花開始,徐椒看著逶迤的長龍,心中頗覺得好笑,想來這花必然落到她與青袖手中。
先是一陣緩和的鼓點,繼而開始綿密起來,再之是一段緊促的快調,如飛雨傾盆,洶湧澎湃。
俄爾鼓音驟歇,果不其然,花朵落到徐椒手中。
徐椒又望青袖處看,她手中也有一朵花。
一側,另有幾人「中的」,其中便有庾三娘子。
第23章 徐椒死死盯著那副儺神面具,放佛要把這面具燒兩個窟窿。
令官從一筒梅花簽中抽出一支,只見翹頭梅牌上寫了「詩」一字。
詩為詠言之發,是窺探一個人的好窗口,庾家安排如此,可謂下了功夫。
梳著雙丫髻的婢女捧來筆墨。主題便是「梅」或「樹」。
青袖掃過徐椒一眼,想起牛車上徐椒與她所說的,這才持起玉管緩緩而書。
庾二娘塞給庾三娘一葉箋,庾三娘搖搖頭推了回去。
玉爐中一柱梅香散盡,眾人紛紛止筆。
醉翁之意不在酒,眾人自然將目光落在徐椒、青袖與庾三娘身上。
庾三娘的手書,清麗娟秀,如同山中清泉一般,蜿蜒流淌。
她寫的是:尋梅冬寒日,冷凝結窗紗。露重更深影,采折配新茶。離枝誰更苦,瓷中蕊與芽。剝落燈燭火,空鏡對流華。
青袖的字則更為敦正,似一翁玉盅,四平八穩,光澤柔和。
她寫:澤國歸去遠,燈火萬齊衰。江山日暮盡,天地雪中白。寂寂石道古,皎潔月色來。獨憐一樹影,踟躕自徘徊。
徐椒的字,介於二人之間,多了幾分稜角力道,像是一川破洲的快水,疾馳而來。
她寫的是:百年人唱百年歌,百年唱罷奈若何。一歲枯榮一歲樹,百年樹木待何人。青川夜夜東流去,明月虛照浪潮聲。朝菌落,蟪蛄生,蓬萊縹緲景不成。徐福一別空佇望,漢王獨羨爛柯人。
庾二娘見了徐椒和青袖的詩,臉色有些發青。
世家以詩書傳家多授於男子。於女子身上能識字會寫東西,已是世家女引以為傲的事。至於婢女之流,字未必都能識全。
而迎合男人的姬妾,或是其他聲色之女,多習的是玉台艷風。
庾三娘的文風本就和眾人「不同」,沒想到青袖與徐椒更是「殊異」。
「這種風格好少見……」
「士林中確實有提倡清雅之風……」
「徐福是什麼?」
「好像是個典故。秦始皇令徐福東渡,求長生不老之藥。」
「那爛柯又是什麼……」
坐在一側的庾三娘心中也是震撼,饒是她效古想劍走偏鋒,但三人詩中,她還是落了下風。
庾二娘拍了拍她的背,眼中幽芒不斷,「恐怕是袁行止之作,她借來充數的。」
庾三娘皺眉,「阿姐。」
庾二娘打斷三娘的話,她了看水滴旁的滴漏,輕聲道:「一定是這樣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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