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應該是很多。」英娘在他鼓勵的眼神中獲得了勇氣,她說道,「我想擴張『豆香緣』的店鋪,還要增加一個大石磨,一些用具,這些都需要錢。」
「擴店?」陳玠沉吟道,「『豆香緣』現在的位置正是繁華之地,左右店鋪沒聽說有出賣的意思,你怎麼擴張?」
「我可以在現在的地方『賣』,在其他地方『做』,做完後,將豆腐送到店裡去賣。如果豆漿產量增加,我就能做出更多的豆腐,這樣就能供給酒樓,或者交給一些流動的攤子去賣。」
陳玠瞬間領悟:「你是要建一個專門生產的鋪子?」他皺著眉頭思索一會兒,說道:「英娘,恐怕不行。」
英娘的心一點點沉下去,聽他說道:「明天買完宅子,我手裡的錢,遠遠不夠實現你的想法。」
陳玠看著英娘低頭一言不發,暗中嘆氣,握住她的肩膀正要勸慰,忽見英娘抬起頭說道:「府城的房子,比慈谿縣的貴很多吧?」
他一怔,還未來得及回答,英娘又說道:「如果我們不買新房,這筆錢用來,在慈谿縣購買生產的宅院呢?」
陳玠目瞪口呆,馬上否定:「不行!哪有娶新娘子沒有地方住的!」
英娘拉起他的雙手,眼含期盼:「玠郎,我不覺得只有房子才能證明我們有一個家,我們兩個人在哪,家就在哪。我們在府城可以租一個房子,或者,還住在師姐借給我的院子裡也行。」
她見陳玠要說話,知道他想說什麼,搶在前面說道:「我不覺得苦。有機會實現我想做的事,我都不覺得苦。等我重新建好『豆香緣』,把錢掙回來,我們可以到時候再置辦院子。」
「你怎麼知道一定是賺錢,不是虧錢?」陳玠追問道。
英娘詳細說來:「論品質,我們『豆香緣』的豆腐細膩嫩滑,豆香十足,吃過的沒有說味道不好的,只是每日製作量有限,但是如果我能製作更多,我做出來的,就是整個慈谿縣最物美價廉的豆腐!不僅在慈谿縣內,在周邊的村里,也可以販賣,多餘的產量可以製成紅豆腐,甚至可以賣到更遠的地方去。」
「只是但凡做生意,總是有風險的,我有心理準備。但錢又是你剿匪拿命掙來的,雖說我們是夫妻,我也不能自己做決定。當然,如果你不同意,我也理解。」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兩人都沒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陳玠說道:「既然你已經有了計劃,做了準備,也能承擔最壞的結果,那便做吧!」
英娘霍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玠郎,你同意了?」
「我還能怎麼辦!」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以後就算虧了錢,大不了夫妻一起喝西北風,我還能怎麼辦!」
英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笑道:「呸呸呸,你可別咒我,我才不會虧錢呢!」
「是是是,我又錯了,要不我去找個荊條背一背?」陳玠調侃道,伸手揉了揉英娘的頭。
英娘摟著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一親,調皮道:「我怎麼捨得?」
陳玠見她眼波流轉的嫵媚模樣,呼吸一緊,俯身含住她的唇瓣吮吸,一吻作罷,兩人都氣喘吁吁。
兩人都解決了心頭之事,天色也已晚,也該回去了。可陳玠不和英娘分開,騎馬帶著她,沿河走另一條路返回,這樣就能與她多呆一會兒。
行了一段,水流漸急,忽然發覺前面的水聲又與現在所聽到的不同,是由高處向下撞擊的「嘩啦」聲,陳玠納悶道:「這地方也沒有高山,哪來的瀑布?」又覺得略有斷續,不太像,所幸離得不遠,撩開夜色的簾幕,縱馬走近一瞧,原來是河邊的一架水車,水流從高處傾瀉而下,由此發出的聲音。
「好大的水車!」英娘嘆道。
陳玠說道:「我曾見過比這個更大的,中間的輻條就得有個六七丈,而且同樣的水車在河邊有幾百個,解決周邊農田灌溉問題,不知能省多少人力!」
「真是壯觀!」英娘想像著陳玠所描繪的畫面,不禁神往,「對了,你上次見到沒有?冬青村也有一架水車,不過還沒有這個大,而且它不是用來灌溉的,是用來……」
她突然不說話了,呆呆地望著水車,陳玠回想起來,說道:「哦,是的,就在你們住的那農家附近。」他調轉方向正要走,卻被英娘一把抓住胳膊:「別動!」
陳玠愣住,偏頭看著英娘問道:「怎麼了?」
英娘不回答,她從馬上下來,向前跑了幾步,停在水車前,不錯眼地盯著它。
水流衝擊轉輪,推動水車緩緩轉動。水是柔軟和順的,她也凝聚力量,正是在水的運作下,龐大沉重的水車才得以獲得心跳,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