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啊!
別人是有桃花運,她是犯桃花災。
英娘無暇關注他們之間的暗流涌動, 一心只想圖個清淨,送走一個是一個。於是對崔至說:「崔公子請回吧!」
崔公子不要回, 他對陳玠說:「陳捕頭怎麼到府城來了?」
「我現已不是慈谿縣捕快,崔兄叫我『陳玠』就好,不必客氣,想來日後也是要常見的。」陳玠盯著崔至似笑非笑道。
「不知賢弟在何處高就?」崔至問道。
「談不上高就, 不過是為曲將軍效力罷了。」陳玠淡淡道。
崔至肅然道:「可是曲興曲將軍?那真是要恭喜賢弟, 賢弟定是英勇非凡, 才能得到曲將軍的賞識。」
曲將軍?英娘腦海里浮現軍隊進城那日, 最前面白須將軍的樣子。陳玠能得到他的認可,八成是深入險境,履險蹈危。
這傢伙真是不要命了!想到此,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陳玠瞄到她的眼神,愣了愣,以為她對自己暗中針對崔至不滿,臉色一沉,沒有回崔至的話。
崔至笑道:「我與陳賢弟一見如故,不如哪日一聚,暢談一番?」
英娘見他們一口一個「仁兄賢弟」,自顧自地聊著,左右跟自己也沒什麼關係,轉身開門鎖,誰知兩人異口同聲道:「英娘,你要去哪?」
英娘嘆氣,回頭說道:「回家。」
難道不明顯嗎?
「你們慢慢聊,我累了,先回去休息,明天我還得做活兒呢!」英娘無奈道。
崔至忙識趣地接話道:「我是該告辭了,宋娘子好好歇著。我們哪日再見。」轉頭對陳玠道:「我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賢弟不如一起?」
陳玠皮笑肉不笑:「崔兄自便,不必管我。」
崔至見他故意賴著不走,沒有辦法,自己是做不到這一點,沒的惹人厭,於是自行離去。陳玠等崔至走了,湊到英娘身邊,英娘理都不理他,進門後迅速關門。
「砰!」的一聲響,陳玠一巴掌抵在門上,擋住不讓她關門。英娘板著臉,說道:「放手!」
「跟我說會兒話。」陳玠道。
門板在他們的較量中「吱呀」作響,發出難以承受的求救吶喊。英娘從牙縫中擠出聲音:「快放手!這房子是我東家的!門壞了我要賠的!」
她整個身子都壓在門板上,而他只是單手推著門,泰然自若道:「不怕,這門倘若壞了,今晚我給你守夜。」
英娘雖然才知道他的善變,不能確定他是不是言出必行。但她同樣見識過此人的無賴,從這方面來判斷,他倒是很大可能說到做到。
她泄氣地鬆手,背過身子看都不看他:「有什麼話快說。」
陳玠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他送的桂花,被她插在土陶罐子裡,擺在院裡的木桌上,自己的心意被她用心珍視著,心中像有溫泉噴涌,笑意浮上面容,柔聲道:「我送你的茶,你可也喝了?」
「你不要再送了。」英娘生硬道。
「你不喜歡?你想要什麼?下次我送來。」
「這些加起來,也不知道要多少文錢!」
「你不必替我心疼錢。」
「我是替我自己心疼,」英娘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來,雙手抱在胸前,「我一點也不想欠你的,這些我都算成錢還給你。所以你不要再送東西來,光是還鋪子的債,我就已經很吃力了。」
就算是兩人剛相處時,也沒算得如此清楚,她極力想跟他劃清界限,要不是店鋪涉及秋蘭一家,她恐怕當時接都不會接。
心底傳來尖銳的刺痛,陳玠想到,英娘當夥計收入有限,再這樣下去,確實成了她的負擔,自己不妨以其他方式暗中進行。於是應道:「好。」
英娘本以為還要跟他費一番口舌,沒成想他答應得痛快,打量他一眼,說道:「你還有什麼好說?我真的累了。」
陳玠見她面有倦色,疼惜她的身體,也心知此事得從長計議,步步緊逼只會兩人漸行漸遠。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眷戀流連,說道:「英娘,祝你好夢。」
街上行人漸疏,陳玠走在石板路上,腦海里還殘留著崔至和英娘一起出現的畫面。要不是他與英娘的關係出現裂痕,這傢伙根本無法插足。
不過,這裂痕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煩躁地撓了撓頭。
當知道崔公子是他後,陳玠反而放鬆下來。不論是從小喜的口中,還是他親眼所見,英娘對崔至不冷不淡,客氣疏離,絕無情意。
陳玠篤定,英娘對他,定還有一絲情意,即使微小,只要自己持之以恆堅持下去,英娘終會有鬆動的那一刻。